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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慌跳的蘭舫手掖著淺淺起伏的胸,不敢言語,一是為了婆婆正在無理能解的氣頭上,一是為了……為了那男人原因不明的淺笑。
見蘭舫遲遲未動作,老婦又嚷:“怎麼還不出去,”
“她留下。”孰料那男子卻說了,這時他才將視線轉了向,向著申老夫人。“她是申家的媳婦,躺在床上的是她的丈夫,她該有必要知道她丈夫的病況,剛剛我已經向你們大略說過他的情況,只剩她不知。”
“那又當如何?”反正她又不準備讓她接近天兒。
“你們既然都知道情況了,而人多對床上的人亦不妥,不如你們先退出去,我來向少夫人交代。”他笑,兩尾飛鳳跟著晶亮起來,只是站在他後頭的蘭舫只見得到他烏絲服貼於頸後的偉岸背影,卻見不著他說此番話時的表情。
“這……”他是陌生人,又是名男子,她的兒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留這兩人獨處怎成體統?
“可好?”對著老婦,唇線又揚。
“不……好……好吧。”啊,怎會這樣?。她說什麼來著,不知怎地,心底極力反對,那應允卻脫口而出,莫非著了魔了?捂著不受控制的嘴巴,申老夫人瞪著眼前那氣息詭異的男人,糊塗了。
“謝老夫人。”等幾名亦半糊塗著的僕婢將老婦攙出門,男子將門帶上。
雖然也覺不妥,但有婆婆在她似乎是接近不了闊天的。固然不安,蘭舫還是趁著男人關門之際,如花兒捎蝶般輕步移至床榻旁,她落座,凝進申闊天憔悴的病容,懸宕著的心,眼看就要投進恐懼的深淵。
數月不見,思念折人,但……那總好過今日見他受傷,而她卻無能為力啊!掠過額上的傷,她的指尖觸著他的平凡面容,唇瓣微顫。
“他讓蛇咬了,是生長在南方的赤鏈蛇。”
不知何時,男人的聲音竟緊貼著她的背後,她倉皇地回過頭,可卻發現他不過只站在離自己兩步遠的地方。
注視她慌張的反應,他只蹈禮地退到床榻的另一端,站著。
困窘地轉回臉,努力不將剛才的晃神往心裡去,她注意力放在申闊天身上,巍巍問道:“赤鏈蛇?很毒嗎?”抓著申闊天的手,發現上頭因常年提筆的繭竟堆成了惡瘤狀。
“是很毒。”斂回視線,走近蘭舫。“赤鏈蛇的毒主走經脈,狂不能堵,若無玉精,輕則百日成殘,重則傷及腦髓,永還不醒,魂魄永無歸期,而他,屬於後者,你現在看的不過是毒發現象裡的輕微毒沁,毒堆在髮膚上的傷口,跟著化膿敗血。”
“這……怎會?”登時一陣昏眩,若不是她緊緊捉著申闊天的手,現下她可能已經癱上了地。自懷了胎之後,她的精神好似一日不如一日,以前的她膽小,動輒膽戰心驚,如今的她更只要些微刺激就受不住,這個性加上身體的變化,她真要賭咒自己的無用了。
“你沒事吧?”見她的臉色刷白,男子伸出憐惜的手。
她閉上眼眸,待睜開,已換上堅強。
“我沒……沒事,倒是闊天他……”他是這個家的支柱,支柱倘若傾倒,那麼屋簷下的人又該如何是從?她不敢想。
手伸在兩人之間,並未受到該有的依賴,他悵然地縮了回去,斂至垂袖中。“他……目前無事。”
一聽,希望驟燃,熱切的眼對住他,卻意外發現他的表情恁般冷然,他看著床上的人,那目光壓根不似出於一個會救人的人,而是……
“我已經讓他眼下我特製的草藥,暫時無事。”他說。
“你是大夫?”
“是,也不是。”曖昧的語意自然換來她的疑異。“我只是個喜于山林的普通人,平日拈花惹草,草藥是無心製成,所以只能擋上一陣,若想解毒,還得另尋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