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選擇編造一戳就破的謊言,而是儘可能淡然地點了點頭:“是啊,之前和我的一個朋友合住過一段時間。”
一個突然闖進他的生活,又突然消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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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和好友們從警察學校出來時,已經是黃昏了,他們拜訪了多年前教導過他們的教官,又在這座承載了不少記憶的學校裡四處逛了逛,現在才準備離開。
伊達航和娜塔莉走在最前面,自稱不和背叛單身階級的人一起走的松田三人在中間東扯西扯地聊著天,降谷則在不知不覺中落到了最後面。
他看著前面打打鬧鬧嬉笑的幾人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殉職的朋友們如今還活著,組織也毀滅了,他所意難平的事情都迎來了幸福美好的結局。
“這真是太好了,對吧?”降谷下意識測過頭,藉著衣領的遮擋低聲笑著說道。
話音一落,他就愣住了。
這是之前和無法被人看見與聽見的背後靈交流時,降谷養成的習慣。
他忘了,不是所有意難平都得到了撫慰,還有一個早已死去的少年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現在沒人需要他這樣遮遮掩掩地小聲對話了。
東京傍晚的街頭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一片熱鬧和平的景象,這是過往的他很喜歡的場面。
現在降谷站在其中卻覺得全身發冷,無法形容的孤獨感湧上心頭。
人潮洶湧,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降谷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道人影與自己擦肩而過,而後那個戴著兜帽的人幾乎被淹沒在人群中,再度從他視野中消失。
明明沒看見那個人的臉,但是當降谷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居然完全條件反射地追了上去,穿過擁擠的人群奔向了那個人離開的方向。
降谷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什麼,直到他真的追上了那個匆匆一瞥的身影。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最後還是落在了面前背對著自己的這人肩膀上。
“不好意思,你……”
那個人轉過身,無辜得像是才發現拍自己的是誰一樣。
“哎呀,是你啊。”穿著紅色連帽衫的少年故作驚訝地說道。
“雖然你應該還記得‘我’,但對我來說,這還是初次見面呢。”
少年有著一張降谷做夢也不會忘掉的臉,他站在那裡揚起了惡作劇成功的笑容,語氣輕快:“嗯……很高興認識你?”
降谷一時失語,乾啞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前面容熟悉的少年帶給他的是微妙的陌生感覺,又在某些細節上意外地貼合上了他的記憶,這使降谷莫名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少年見他沒說話,便眨巴眨巴眼睛,輕鬆愜意地笑著問道——
“奇怪,安室先生,你該不會在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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