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了嗎?
蘇北點頭:爸爸說那句話就像一把利劍永遠懸在他頭上。
當時,媽媽給了我一個嘴巴,後來有一天,我放學回來,看見媽媽在奶奶的遺像前雙手合十嘟囔著什麼,我悄悄走進一聽,原來媽媽在說:娘,您老人家保佑鐵錚,在外面平平安安的,您大孫子不懂事,他的詛咒是氣話不作數的,是我沒有調教好他,要應驗應在我身上吧。
我當時氣得拽過媽媽說:您說什麼呢?他那麼對您,您還替他說話?
俺媽說:不許說他他的,他是你爹,生了你養著你,沒他那來的你啊?許我恨他,你沒有權利恨他。答應媽,以後再也不許在嘴上和心裡咒你爹了,要不你就不是媽的兒子。
我問:為什麼?許他那麼做不許我說?
媽把我摟進懷裡哭了,說了我這輩子聽到的最重的一片話:傻孩子,這是咱娘仨的命啊,媽沒福氣,能跟他共患難沒命跟他共富貴,要恨你就恨媽命賤吧。別咒他,他是你爹,是媽的男人,父母咒兒女是應不了驗的,虎毒不食子,口不對著心,所以咒了也白咒,兒女咒父母,嘴上咋說心裡就咋想,那咒是毒咒。孩子,羊羔子還懂得吃奶跪著呢,莫非媽拉扯你,是為了你長大了連個牲口都不如嗎?那媽還有啥指望?還奔個啥呢?他不仁,你再不義,媽的命就真的苦到家了。
從那以後,我明白了媽,再也沒有氣過她。這些年雖說我們過得沒有人家合滿,但是生活上也沒受啥大委屈,鄉里、縣上的總還以軍屬的名義照顧我們,蓋房,上學什麼的都是政府管的。我知道,這一切得的還是爸爸的濟。
哥,你說的那些幫助不是政府給的,是爸爸出錢讓政府出面替他做的,每月他都讓警衛員給他去郵局寄錢。他怕大娘不要他的錢,他知道大娘一生耿直,如果是政府出面大娘就不會拒絕了。蘇北插話說。
真的?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呢,爸爸和我媽已經離了婚,政府不可能管他倆老婆啊,要是這樣,他離過幾次婚就管幾個老婆,那政府還不虧大了。
蘇北和蘇東同時都笑了。
蘇北發現原來血緣關係是這麼厲害,兩個從小沒見過面的兄妹幾分鐘就沒了隔閡,這種關係只存在於親人之間,一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感覺。
蘇東的家在村子的邊上,作為村支書,他把位置最好的房子讓給了村民,他領導的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
他們商議好暫時不和老人說父親的病情,免得老人受刺激。
蘇北隨著蘇東進了家。
客廳裡,一個頭發全白了的老太太坐在沙發上,腿邊臥著一隻大花貓。老人穿著一件棕底藍花的絲綢唐裝,梳的是那種農村老太太水溜光滑的頭簪,皺紋在老人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是,蘇北發現有兩樣東西歲月沒有拿走,那是老人的精神和臉上的慈祥。
老人聽見動靜問:東兒,咋這早回來了?大隊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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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蘇東像孩子一樣蹲在老人的面前:媽,有人來看您了。
誰啊?
蘇北走上前叫了聲:大娘,我來看您了。
老人招呼蘇北說:過來,孩子,聽你的口氣不是咱這塊的,打哪兒來啊?
蘇東意識蘇北別做聲,讓開位置給蘇北:媽,您猜猜她哪兒來的?猜著了,今咱吃撈麵。
蘇北蹲在老人面前,老人的手先是拉著蘇北的手,忽然慢慢移到蘇北的臉上,從前額摸到下巴,然後停留在蘇北的眉宇間,蘇北已經感覺到了老人的顫抖,兩行淚忍不住流落下來。
老人的手摸著蘇北的肩,蘇北看見了老人的嘴唇在抖動:丫頭,你是他的孩子?
蘇北終於控制不住,撲進老人的懷裡,叫了聲:大娘!再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