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而去,但見人潮如被刀割,迅速的收縮,露出之中一條寬大到可容車馬行經的空道。
當先過來的卻是一組四匹青牛所拉的龐大無比的花燈綵車。彩車通體以五色錦緞裝扮。車上車極大,車上卻是一尊龐大無比的觀音燈。那觀音高可丈許,慈眉善目,滿目悲憫之色,手執楊柳淨瓶,足踩千葉蓮花座,身側金童yu女環繞,輝煌的燈火耀亮了整個街道。
荼蘼正凝神去尋一側所書的主家姓名,一邊的林垣馳已淡淡道:“不必找了,這是熙國公府的彩車。這觀音,是熙國公特意囑咐扎的,意在為嘉鋣長公主祈福!”
“京中各大世家都明白熙國公的心意,因此也無人與他競這花燈第一……”
荼蘼輕輕啊了一聲,默然注視著那輛彩車緩緩自眼前透過,因在四樓,她並不能聽到四下京城中人的言辭,但卻能隱約猜到下頭議論的話語。目送彩燈離去,她也無心再看其他彩車,只嘆了口氣,舉起桌上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林垣馳不急不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公主過世後,冼清秋便會前往南淵島,且永不回頭!”
荼蘼想到冼清秋。心中不覺又一陣煩躁。放下手中酒杯,她緩緩立起身來:“殿下恕罪,我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了!”
林垣馳微笑抬頭看她:“這個時候,你打算怎麼回去?”桌上精緻的八角琉璃小燈,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俊逸而深刻的面容,半明半暗之間,卻更覺清俊無雙。
荼蘼氣結無語,街上人頭攢動,人聲熙熙,她也的確沒法子透過這樣的街道返回自家。只得悶悶的將視線重新投回街道。街上,一輛輛的花車迤旎而行,除卻第一輛觀音燈車因著題材肅穆及主家所抱持的祈福念頭而顯得有些安靜外,後頭的幾輛無不或鑼鼓喧囂,或絲竹悅耳。一行行的藝伎與舞女在車上輕盈舞動,充分烘托出整個京城的熱鬧與繁華。
直到寅時過後,花車這才過盡,街上行人漸漸變得稀少,整個京城也變得安靜了許多。荼蘼幾乎可以聽見街上行人的嘆息之聲。又是一年花燈盡,年節也就這麼結束了。
次日清早,荼蘼仍舊起身往段夫人房裡請安。段夫人正坐在屋裡,慢慢的喝著茶,安哥兒與軒哥兒昨兒隨季竣鄴與韓璀夫婦一道出門看燈,此刻卻連韓璀也還不曾過來。
段夫人抬眼瞧見荼蘼,張了張口,卻還是欲言又止。荼蘼行若無事的上前行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孃的精神可不大好呢,想來是昨兒擔心兩個孩子,一夜不曾睡好罷!”
段夫人略頓了一頓,這才伸手攬住女兒的肩,淡淡笑道:“可不是!”
荼蘼心中母親心中抑鬱,卻更不敢觸動她的心思,因半靠在她身上,撒嬌的說起昨日的花燈。段夫人便也強打起精神,與她說笑。過了一回,芸樺卻過來了,說是昨兒韓璀經了風,受了寒氣,一時不慎,早起額上竟有些發燙,怕過了病氣到段夫人這裡,今兒便不來了。
段夫人聽得直皺眉,當即道:“既如此,你便快些去請個御醫來。這幾日,便叫她莫要過來了,且將兩個孩兒送來,莫要也跟著染了風寒之症才好!”
芸樺恭謹的應了。又道:“兩位少爺都還不曾醒,夫人已使人熬了紅糖薑湯,等他們醒了,喝上一碗,再使人送過來!”
段夫人聞言,不覺讚道:“好,夫人如今是愈發的沉穩的,這樣很好!就這樣辦罷!”
荼蘼待芸樺退下後,稍作猶豫,才低聲笑道:“娘不說起請御醫,女兒倒險些忘記了。女兒想著今年年節裡頭,竟一直沒去給秦師傅拜個年,如今想來倒很有些慚愧呢!”
年下的時候,季府早已送了豐厚的節禮去秦家,秦家亦回了幾色簡單的禮物。
只是荼蘼畢竟算是秦甫生的弟子,於禮數上,卻是應該親自上門去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