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無反應,不覺大感頹唐,無奈的搖了搖頭,畢竟還是忍不住道:“四哥聽了我的質問,竟然神色不變,非但如此,他還令我為他磨墨,然後提起狼毫,當場便將那曲譜又抄了一份給我,弄得我莫名其妙。我問他何以如此,他竟答曰此一時,彼一時也!”
此一時,彼一時也!這算是個甚麼答覆,皖平擰著眉,滿面皆是不滿之色。
荼蘼笑笑,卻只是靜靜喝茶,並不言語。皖平看著她,忽然便有一種極為熟悉的無從下手的感覺,這種感覺那天她在林垣馳身上也曾感受到。
“陸嫵兒,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跟我四哥一樣,都能給我一種壓迫感!”她忍不住抱怨。
荼蘼忽而聽了這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對皖平,她一直都極不喜歡。可是今兒,她卻忽然覺得,其實皖平這人也並不如自己印象中的那麼糟糕,只不過自己從前一直不曾發現而已:“你跟你四哥關係很好麼?”她問,她依稀記得,從前皖平與林垣馳的關係很是一般。
皖平微微偏首,把玩著手中的青花纏枝牡丹紋茶盅,慢慢道:“我從前其實不太喜歡四哥,總覺得他這人不愛說話,似乎總有心事,一副陰陰鬱鬱的樣子……一直到幾年前的一個黃昏,我路過御花園,聽到有人**,那簫吹的可真是好,我忍不住走過去。卻看到四哥坐在一樹白花下頭,靜靜的**……”她說到這裡,聲音不由的頓了一頓,語氣也愈發的低了下去。
荼蘼抬頭看她一眼,她其實能想象到皖平所描敘的那一幕場景。
“後來,四哥對我說,那種花,名叫荼蘼!那首曲子,名叫《花開》!”過了許久,皖平才輕聲的接著說下去。
荼蘼微微頷首,卻忍不住嘆了口氣。《荼蘼花開》,荼蘼既已不復存在於這個世上,那麼這世上,自然只剩下了《花開》。既如此,那麼這首曲子,也便再沒有必要流傳下去。
皖平舉杯,將杯中將冷的殘茶一口飲盡,放下茶盅,她認真的看了荼蘼一眼,有些疑惑道:“陸嫵兒,說真的,我有時真覺得奇怪,我怎麼就願意將這些事兒告訴你呢?”
荼蘼一笑,立起身來:“殿下已待了好些時候,也該走了!”
皖平柳眉一揚,問道:“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她雖是反問,語氣之中卻無多少怒意。
荼蘼聞言,不由為之莞爾:“若殿下執意這般認為,我自也只能承認!”
皖平帶笑的看了她一眼:“陸嫵兒,你雖其貌不揚,卻很有趣,難怪我四哥會喜歡你!罷了,我是該走了,改日有空,我再去玉獅衚衕尋你說話!”
荼蘼頷首客氣了一句:“殿下若肯屈尊,寒舍自是蓬蓽生輝!”
送走了皖平公主,荼蘼走到綢緞鋪的櫃檯前,衝正翻看賬簿的安姐一笑:“安姐?”
安姐之所以裝出一副認真看賬簿的模樣,正是為了要掩飾自己的震撼之情,卻不料被荼蘼一下揭穿。苦笑抬頭看了荼蘼一眼,她道:“嫵兒,我真是愈來愈看不透你了!”
荼蘼聞言,不由為之啞然失笑,但她也沒有多說的意思,只抬手指指醫館方向:“我過去醫館那邊看看,你將這裡的事兒辦完了,便過去尋我,我們一道回去!”
見安姐點了頭,她便舉步入了雅間,依舊從那道暗門過去醫館。
這間醫館,裡頭把脈,外頭抓藥。因荼蘼早有開一家醫館的意思,故此各類藥材早早便運了來,又經了這幾日的整理,更是已見雛形。荼蘼過去時,恰見著幾名夥計正在揀選、碾磨藥材,木煜則立在一邊看著。聽見裡頭有動靜,便抬頭看來,卻恰與荼蘼瞧了個對眼。
“小姐!”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恭謹的行了一禮。幾名夥計見狀,也紛紛放下手中事務,各自行禮。荼蘼對眾人擺了擺手,卻向木煜道:“木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