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院桃林杏樹之間,繞開通幽小徑,可見一座茅廬。
春雨在春風吹度下,傾斜而灑,茅廬簷下,有人煮茶,碳爐燒沸水,冒起的熱氣,如嫋嫋雲彩,奔騰直上。
三夫子王半山的茅廬中,今日來了一位貴客,故他泡茶相迎。
來者一身華貴至極的衣裳,面容肅穆,蒼須輕捋,眼神中帶著幾分鋒銳,靜靜等候著三夫子的茶。
他似乎很有耐心,一點都不著急,哪怕文院中的春闈已然快要開始。
“此次春闈,夫子可有看好的人選”
許久,待得三夫子將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推至他身前時,來者端起輕飲一口,笑道。
“秦相言重了,文院子弟皆是我學生,他們參加春闈我自是全然看好。”三夫子雙手捧著熱茶,輕笑。
“學問是有高低,更逞論是學生們,每個人心中都會有自己選擇相信的物件和看好的物件,三夫子同樣是人,又如何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失偏頗。”
秦離士淡淡一笑,卻是話中有話。
三夫子王半山一副慵懶的樣子,瞥了秦離士一眼,道:“秦相都如此言及了,那老朽就直說了吧,那位名震臨安的安大家,一幅墨竹,一匹奔馬,讓老夫刮目相看,老夫看好他得入殿前會試。”
話語一出,氣氛頓時變得冷肅幾分。
秦離士臉上笑容消失,細長的眼眸中,似帶幾分冰冷,盯著三夫子。
“三夫子,這位安大家好像與林府牽扯頗深。”
三夫子嘬飲一口熱茶:“老夫不看出處,只觀其才華,墨竹可見風骨,奔馬可觀心氣,此子確實不錯。”
“作畫好,不代表學問也好,春闈科舉考的非是作畫。”秦離士搖了搖頭:“夫子看好一位畫師,這將文院文曲榜的那些才子儒生置於何地”
站起身,不再飲茶。
他從三夫子這兒已經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
他此來便是試探三夫子的態度,三夫子既然提及這與林府關係頗深的少年,那態度不言而喻,更偏向林家一些。
秦離士自然也沒了喝茶的興趣。
那位名震臨安的安大家,秦離士還真欣賞不起來。
林府花解冰欣賞的人,他秦離士自然平添幾分冷眼。
“秦相慢走,不送。”
三夫子輕笑道。
秦離士揹負著手撞入春雨中,身形逐漸模糊在山霧之間。
三夫子飲了口茶,輕輕搖頭,輕聲呢喃:“這次的春闈大題,可是秦離士出的題,不知這畫墨竹的少年會如何作答”
林府,天波水榭。
大池中,錦鯉時不時的翻滾,惹來一片春色中的豔麗。
李幼安灑下一把魚餌後,扭頭看向側臥在榻上,安靜讀書的花夫人。
“竟能如此氣定神閒”
李幼安笑道。
“安樂作畫一絕,但是才華其實可從畫採其才華自是無需多憂慮。”
“登甲榜進士列自不是什麼懸念的事,主要還是能否力壓文院文曲榜的那些才子儒生,獲得殿前會試的名額才是關鍵。”
花夫人翻閱一頁妖論,淡淡道。
“殿前會試分給甲榜進士列的名額,只有十個,其餘的皆為勳貴德才官員的舉薦,如今舉薦名額早已結束,若是入不得前十,那殿前會試自是沒甚希望。”
“文院文曲榜上那些才子儒生,作學問可都有一手,安樂想入殿前會試,還真有點難。”
李幼安輕輕一笑,飲了口杯中龍井:“況且,這一次的題秦相所出,定然十分刁鑽,以安樂的性子,我覺得懸。”
花夫人長長睫毛輕輕一顫。
“入不得殿前會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