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心完自己又擔心婆娘姜氏,女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幸好姜氏年紀大了,又有幾個婆子作伴,不然等日後出去光那些幸災樂禍的猜測都能臊死她。
等等,旁人的風言風語……
難道是趙榮那泥腿子?
他想起白典史家少爺出殯那天,不但在白家看到趙榮,那白典史還特意叫了他去說話,這混蛋不知向白典史說了些什麼!
顧大登時便打了個哆嗦,往角落裡縮了縮,孃的,大冬天的,這鬼地方可真冷啊,不是要在牢裡過年那麼晦氣吧?
他正胡思亂想,牢裡突然一靜,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不同於牢頭獄卒,這種時走時停有規律的腳步聲一聽就是外邊進來人了。
遠近幾個牢房的犯人開始高高低低地哀求喊冤,被獄卒厲聲呵斥,這才消停了些。
同牢房的幾個地痞擠在柵欄旁,顧大怕捱揍不敢過去,聽著他們幾個悄悄嘀咕:“誰?”“好像是傅長沙啊。”“還有旁人,看樣子像是來撈人的。奶奶的,太暗了,看不真切。”
來人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顧大他們這一間的牢門外停下,顧大可憐巴巴瞪眼往外看,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希望:“難道是來接我出去的?”趕緊坐直了身子,抹了抹頭髮,把插在上面的稻草取下來。
暗乎乎的大牢過道里,傅長沙站在靠前的位置,燈籠的光照不到他的臉,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傅長沙的身後站了一個人,個子不高,穿了件深色長衣,五官模糊看不清長相。
顧大卻覺著那人似曾相識,只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他二人在牢門口站了一陣才繼續往裡邊去,雲鷺與其他人的情況不同,傅長沙幾個懷疑他知道些什麼,是以將他單獨關著。
文笙知道傅長沙方才這是特意帶自己看看顧大的倒黴樣,答謝她之前為這兩起案子出過的力,可也只是這樣了,在案子告破抓住真兇之前,誰也沒有閒心和精力幫她對付趙善道。
等到難民湧入,離水真的亂起來,不要說白士元、傅長沙這些人,就是縣令諸洪也是自身難保。
對這等心照不宣的事文笙什麼話也沒有說,隨著傅長沙來到了關押雲鷺之處。
傅長沙示意獄卒去提雲鷺,帶她進了一旁專門給犯人用刑的屋子。裡面擺放了一長溜刑具,有的還沾著黑色血腥,哪怕是文笙也覺著頗有些觸目驚心。
傅長沙當中坐了,問跟進來的牢頭:“那雲鷺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牢頭點頭哈腰答道:“問過幾回了,每次說辭都一樣,可能是真不知道。”
文笙知道這牢頭收了魯百泉不少好處,傅長沙也是心知肚明,兩人默不作聲,停了一會兒,鐵鏈子響,雲鷺帶到。
屋子裡點了好幾盞燈,雲鷺由暗處陡然進到明亮的地方眯了下眼,傅長沙揮了揮手,叫牢頭獄卒都出去,悠然道:“雲師父,坐吧,我今天特意帶了個朋友來看你。”
雲鷺這時候已經看清楚了屋裡的另一個人,他怔了一怔,歉疚地衝文笙笑了笑,兩腿分開,大馬金刀坐在矮處一個小木凳上:“顧公子,對不住,把你牽扯進來了。”
文笙細細打量他,見他行動如常,臉上有一道青紫的傷口,看著可憐但其實並不深,便知道他進來之後沒吃什麼苦頭。
她勸道:“雲師父,魯總鏢頭為了你的事四處奔走,我也向白典史求了情,傅捕頭現在就在這裡,只要你說出那姓戚老者的下落,他立刻便放你出去,你放心,為了給白麟遠報仇,白典史和傅捕頭必要抓到真兇,絕不會胡亂入人於罪。只要查清他是清白無辜的,誰也不會對他不利。”
雲鷺聞言難抑失望之色:“雲某豈是出賣朋友之人。”
傅長沙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