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只有第二層的一間屋子從窗戶到陽臺全部燒的漆黑,其他地方都沒有波及到。李逸初看清那個房間的位置,從防護繩下面鑽了過去往樓上跑,旁邊的消防員連忙拉住他:“現場還在檢查,不能上去。”
李逸初甩開他的手,不要命似的往樓上跑。他住了快兩個月的宿舍此時已經面目全非,桌椅衣櫃全燒成黑灰,八個床鋪只剩下被燒的變形倒塌的鐵架。而靠近門的保險櫃變成了一排漆黑的四方盒子。李逸初四下看看找到一個錘子,然後拼命砸保險箱的鎖。保險箱被燒透了,外殼不像之前那麼堅硬,李逸初幾錘頭下去就被砸了個窟窿。李逸初用手扒著那個窟窿往裡看。
——他放在裡面的檔案和准考證已經被燒成了灰。
李逸初從那個窟窿把手伸進去,手背立刻被鋒利的邊緣劃出一道很長的傷口。他從裡面把保險櫃開啟,整份檔案就顯露在他面前,他的手剛碰上去,本來還連在一起的紙灰立刻變成了碎沫。
李逸初跪在地上久久未動,他大腦一片空白,而靈魂彷彿也跟著那份檔案一起,被火燒的灰飛煙滅。
馬小天趕到宿舍,看見李逸初跪在地上發呆,把他往起拉:“怎麼了?”
李逸初回過神,放開馬小天的手往外跑。一路狂奔到一高的招生辦,他氣喘吁吁地問辦公室裡的老師:“復讀生報名是不是一定要查檔案?”
老師:“當然,特別是外地學生報名,當場就得帶著檔案和准考證。本校學生會在開學後統一去校辦查。”
李逸初:“所有的學校都是這樣嗎?”
老師:“對啊,這是招生的規定,哪裡都一樣。”
李逸初咽口水:“那如果檔案丟了呢?”
老師詫異道:“這不可能。高中生的檔案畢業前都是學校保管,即便是外校復讀生,檔案在報名當天就收進校辦,不會丟的。”
李逸初仍不肯放棄希望:“如果真的丟了,能補辦嗎?”
老師:“理論上可以,不過一般發達地區補辦起來容易一點,我們這種小縣城,補辦太難了。你想啊,你從小到大所有的證明、材料、組織關係等等都在檔案裡,不說其他的,單一樣組織關係就得從你的家庭到你上過的學校一點點補,即便真能辦下來,最低也得半年的時間。”
李逸初:“我的家庭?”
老師:“對呀,你的直系親屬,你以前的老師班主任,這些人你都得一個個去找去簽字的。”
李逸初整個人脫力似的靠在桌角。他麻木地開口:“沒有檔案,也就報不了名了?哪裡都不行?”
老師遺憾的搖頭:“沒有檔案哪個學校都不會收的。”
李逸初拖著身體走出辦公室,漫無目的地沿著路邊走。走著走著他突然很想笑,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上天要一次次把他逼到這種絕境?
如果他要繼續上學,就得重辦檔案,而重辦檔案,就必須回去。那他之前所有的謊言都會被推翻,而他答應梁長平的事也都將食言,那到時候梁長平是不是又會病重進手術室,甚至沒了性命?
他曾以為這個世上能阻止他考上名校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自己實力不夠,所以他夙興夜寐,沒有一天放鬆過。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阻止他的理由有千萬種,每一種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所謂的實力,在這些事情面前屁都不算。
不知不覺間,李逸初又走回打工的餐館,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餐館的員工上上下下的打掃,今天鐵定是無法營業了。
老闆見到李逸初回來,招呼他道:“李逸初,你們宿舍燒的最厲害,我和大傢伙商量了,你們宿舍每人補償一千塊錢。”
李逸初沉默地往宿舍走,幾個舍友正在撒水拖地。馬小天見他回來,拉著他走到陽臺:“你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