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支起腦袋,想起前世自己讀初中時,曾偷偷注意過隔壁班上的一個男生,喜歡捕捉他路過走廊的樣子,喜歡突然遇見時分自己紅著臉躲避的感覺……但後來呢?後來到了高中,變成了一個班的同學,一回頭就能看見了,卻恍然發現,他也只是尋常……
但……十七隻怕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曾在大庭廣眾下摔了他的那一跤,記得南下江南那艱苦回頭想想卻會變得有趣的十幾個日日夜夜……
“唉……”南喬輕嘆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上次四阿哥表示希望我能調回戶部做事,但我以自己想踏實坐滿一任父母官為由婉拒了他的提議。保定和京城算起來距離近的很,但實際上還是如同兩個世界,我在這裡,要自在許多。
“而且,最近我一直都在思索你的話:推翻這個政權鞏固的王朝顯然不現實;不理會這裡,舉家前往澳洲開闢自己的世外桃源,彷彿也不妥當……那麼,想要對未來有些好得影響,我想來想去,不如經商。
“……就像鐘錶暴利了,既得利益者一定會用心維護這門產業一樣,若是改善了紡織業,做成了捲菸等等之類,透過海外貿易能帶來更多的財富,那麼,清政府還會捨得閉關鎖國?而為了維護海上權益,那海上武裝是不是就捨得加強了?至少雍正會是個願意作為的皇帝……”
“將來我們有了孩子,特別是有了女兒,就說服伯父伯母,定居在海邊……”
南喬彷彿看到燈光下李言灼灼的目光,透過雪白柔軟的紙張,燙的她心中暖暖的。
英園。
南英推開裡屋的門,隨手將外袍遞給文竹,見晴蘭在燈下左手書冊右手算盤正算的認真,笑問道:“在算什麼?這麼嚴肅。”
“爺回了……”晴蘭站起身,走到南英身邊嗅了一下,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兒,一邊挽袖絞了個熱手帕替南英準備著,一邊回頭吩咐文竹道:“去,端碗醒酒湯來。”
南英心中一暖,道:“沒事兒,我沒喝多少。就是有同僚不小心將酒倒在身上一些,才有了這麼重的味兒。你瞧……”說著扯了衣襟讓晴蘭看,果然好大一片酒漬。
“那也要用點湯水,不然明兒頭疼嗓子腫的,有得受罪。”說著將熱手帕遞到南英手中,又皺眉看了看那一大片酒漬,道:“爺,難為你將就片刻,洗澡水一會就好。”
南英擦了臉,對自己灑了酒水的衣襟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往圓桌邊一坐,瞅了晴蘭先前看的書冊幾眼,問道:“這是府上入五月裡的各項開銷?”
“恩。”晴蘭也坐了,順手倒了一盅茶給南英,說道:“額娘讓人送來的,說是讓我先對這些熟悉著些,順便看看各處是否有誤。”
“呵呵,只怕你難挑出錯來。”南英笑了一下,道:“你別看咱們府上用的兩個賬房年紀都小,看著像多不穩重似的,但實際上,他們兩個都曾在‘精算培訓’學習過,並且又都是做了一兩年教習的,賬本上的這一套,他們厲害著呢”
精算培訓……
聽說也是南喬提的主意,讓給了十三爺和十七爺他們去經營的……
晴蘭抿了抿嘴,目光睨了一下南英,嗔道:“爺說的好像妾身是故意找茬的一樣。”她挪動一下賬冊,還待再說些什麼,只聽有人回稟說洗澡水備好了,於是紅著臉起身,取了一早替南英準備的裡衣,同他一起走到洗漱間,伺候南英脫了衣服。
“晴蘭……”
南英將要邁進屏風後的瞬間,突然抓了晴蘭的手,唬的她手中的皂豆等物一下子掉在地上。
“晴蘭……替我洗個頭發吧。我頭昏的很……”
“剛剛還說自己沒有喝多……”晴蘭小聲埋怨著,彎腰撿起丟散的物品,起身時候臉色紅的厲害,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