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應聲而開,陳平孤零零地歪在榻上,神色落魄,彷彿老了許多。
我心中暗叫慶幸,卻仍是淡淡地打著千兒道:“不知相爺喚在下來何事?”
陳平聞聲抬頭,這才發覺我已進來,起身道:“公子!……請坐!”
我笑,坐於榻前凳上。
他望著我,雙目竟有些渾濁,顫聲道:“公子真乃神人,前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我輕笑,道:“相爺與在下之間原本就是交易,談不上得罪。在下僅是一門心思想助相爺成就大事!到時相爺得相爺所需,在下得在下所想。”
他長長一聲嘆息,黯然道:“難道老夫與公子僅可為交易麼?”
我淡笑:“這世上諸事均甚是公平,興許交情有日可變為交易,但放眼看去,相爺幾時見過交易嬗變為交情的?相爺於官場拼殺這許多年,想來早已看清楚。即便是在下今日盡力與相爺攀交情,只怕相爺也不能安心受之。”
他釋然,笑道:“正是,公子口口聲聲言說交易,倒正是老夫所賞識之坦蕩。可惜……以公子如此磊落之人,前日老夫卻不曾聽信公子之點撥。”
我輕笑望他,看來每個身居權貴的人均有他乖戾的忌諱,以陳平如此攻於心計的人,自是容不得旁人的半分諂媚。正好,我也懶得拉下臉來討好他。
他也靜靜望著我,不語。
我見他並無接話的意思,便笑道:“難不成相爺特意找在下來僅為談論這些?”
他的淡定瞬間消散,黯然道:“前幾日太后身染重疾……老夫如今已非右丞相……今日,太后於病榻前尋了個不是,罷免了老夫,改封呂產為相國……好在老夫另有謀劃……”
我心中一凜,腦海中卻瞬間閃出醉東風來,如今我應能想明白東風與陳平的交易了……只可惜,螳螂捕蟬,到最後陳平與東風究竟誰會是黃雀,誰又會是頑童……
難道一個皇位就如此重要麼?以他們如今的身家,即便是天天花天酒地,百年也不見得會衰竭……
我心思複雜,卻仍淡淡道:“相爺如今信在下了麼?”
他望著我道:“公子果乃神人,他日老夫成就大事還請公子多多協助才是。”
我大笑,強迫自己的呼吸平穩,道:“相爺如今可聽得進去在下的話?”
他長跪而起,抱拳道:“公子儘管說,老夫洗耳恭聽!”
我笑,哈起腰,湊到陳平耳邊,低聲道:“相爺,這皇位窺探不得!我呂家也不能!那註定屬於劉家。若在下未看錯,劉家這龍脈將延伸到五代之後。”
陳平的身子微微一顫,頹然坐下,拿起茶碗掩飾內心的震驚,不想,顫抖的手竟連茶碗也拿不穩,茶水灑了出來。
我舒了口氣,看來這個賭注壓對了,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的猜測竟捉到了陳平的七寸。
我此刻倒顯得異常輕鬆,也拿起茶碗,抿了口茶,淡淡道:“相爺,誰家不想要那寶座?在下那姑母這些年來對劉家趕盡殺絕,竟連在下那親表兄也不放過,到頭來註定也僅是一場空。”
陳平抬頭,眼睛越發渾濁,全無往日的犀利,啞聲問我:“劉家還有何人?有能耐之人已盡數被太后除去,餘下的皆是些無能膽怯之輩。”
我笑道:“莫說高祖皇帝仍有子嗣在,即便是無,劉家一門難道就絕了麼?”
陳平驚愕,道:“代王?淮南王?大不了都除了便是。”
我輕笑道:“呵呵,相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今皇上難道是高祖皇帝之嫡系麼?”
他嘆,道:“那倒是,劉家枝繁葉茂,莫說老夫,即便是太后那手段也斷不能斬草除根。”
我大笑,道:“正是,劉家或許尋不出個有本事的人來,但要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