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援朝也吃好了,把不鏽鋼飯盒放邊上,「你以為農村就好了,現在農村也不太平,你大伯上次來信說,咱村裡頭來了幾個被發配下來改造的。」
許願吃飯一向比較慢,細嚼慢嚥的,是最後一個吃完了,陳雙趕緊利落的把飯盒和盆子給收拾起來。
一家人剛吃完,外頭就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許願和許傳鳴對視一眼,趕緊掃視了一下家裡頭有沒有不恰當的東西。
「開門開門!」
許援朝先開門,看門口一大堆年輕人穿著綠色軍裝,袖子上扣著紅衛兵的標誌,「怎麼了?」
「大白天的你們家鎖什麼門,遮遮掩掩的,紅衛軍搜查!」為首的年輕人用力把門推了推。
許援朝忙穩住門後的架子,「我家門口有個架子,不能開全,我家剛才有人換衣服呢,不方便。你是洪根叔家的愛民吧。」
年輕人走進來,後頭跟著的也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一進來就是一股花香味。
「你們家居然還養花!這是資本主義才做的事情!」他們指著花架子說道。
許願急得跑出來,站花架子那邊:「不不不,這是農民才做的事情,資產階級哪裡會養花,他們只會買,我們祖上十八代農民,你看這花也是種土裡的。」
幾個少年面面相覷,相互探討意見。
一個少年指著其中一個花盆說:「你們看那個花盆,還印著古代的詩詞,不行,這是舊文物!」
許援朝心一緊,趕緊把花盆拿下來,放那人手裡頭:「這花盆是我們路上撿的,不知道什麼文物不文物。」
那少年轉頭就砸地上,屋裡頭睡覺的許傳東哇哇哇地哭了起來,周圍的鄰居們也都人人自危,趕緊出來觀望。
「打到資產階級!共產主義萬歲!」
其他少年們也紛紛砸了起來,陳雙拉過許願,許願眼淚都下來了,看著一地的碎花盆碎土。
砸完了的少年繼續去看屋子裡頭,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再去找下一家。
許援朝狠狠地攥著許傳鳴,許傳鳴眼睛紅的不行。
隔壁的人家也發出了尖叫聲,起此彼伏。
第16章
許願把還活著的花草都挑出來,一邊哭一邊種回外面去,筒子樓裡頭家家戶戶都遭了秧,沒有一家不壞點東西的,有人家恭桶都被砸,滿屋子的屎尿。
安廠長家也沒好多少,地磚都被砸壞了,屋子裡也滿是狼藉。
安太太坐地上哭,安妍和安琨趕緊扶著她起來,安妍已經十三歲了,身材高挑,像安廠長,她拍了拍安太太沾上了土的褲子:「媽,快起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有沒有法律了!」
安廠長把碎了的花盆、花瓶都給撿起來,放桶裡,語氣帶著深深的疲憊:「法律?現在還有什麼法律可言。連主席都被」
去年開始,上頭的風吹下來,不光是這群孩子們,連大人們都整天忙著階級鬥爭,小孩子們自然有樣學樣。
今年的工廠裡頭的業績越來越少了,安廠長也能感受到這一場大風暴遠遠還不止如此。
安太太擦了擦眼淚,摟著兩個孩子,「媽沒事。你們在學校裡有沒有被欺負?」
因著安廠長學歷高的緣故,不少積了怨氣的人就想要□□他,還好安太太的孃家還能保得住他一些,但這樣的局勢下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興城裡頭,紅衛兵們還組織了集體宣誓,滿大街都是軍裝,這個時候就好像不穿軍裝就是反·革·命,供銷社軍綠色的布料一而再再而三地斷了貨,因為全國各地都如火如荼地搞革命,各個工廠產量都低。
工廠裡也組織了紅衛兵,整天就在那邊操練隊形喊口號,加入了城市裡頭□□。
文公化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