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兒跟儀兒趕早走了,老三老四去了冼夫人那兒。”
“咦,薛部才回來不久,你們什麼時候這般熟了?”
“其實本不熟,一開始有個叫薛採的少年登門拜訪,說是感謝珪兒的救命之恩,而後我才知道他們初春進山那會兒碰見過,後來漸漸來往起來。”
“冼夫人與延陀九的那些事,你聽過沒有?”女人家的天性上來了。
賀蘭姜把鹿皮線一圈一圈縛上弓身,每纏一圈,就用力勒緊一次,不一會滿頭汗冒出來,她擦一把,道:“冼夫人寡居多年,獨自撫養兒子長大,又統領整個薛部,著實不易,你我何必流於那些風話。”
拓跋王姬幫她扶住弓,驚歎了聲這弓真沉,搖頭道:“風言風語傳多了,未必都是假的。你想她與那延陀九,一個寡婦,一個鰥夫,這麼多年了,兩部關係又蜜裡調油似的,中間能不有點那個啥啥?況且有一件是頂頂真的:他倆年輕時確實有過那麼一段。”
“咱們什麼風俗,成親前不說一段兩段,五段六段都多了去了;再說——”
“裡面有人嗎?”
賀蘭姜思路被打斷,與拓跋王姬互視一眼,問:“哪家兄弟?”
帳外答:“我是穆崇,來見賀蘭夫人。”
拓跋王姬蹭兒一下子起來:“莫非是筒子老兄?”
風一般出了帳,瞧見穆崇,喜叫一聲:“果然是你!”
穆崇沒料著先見的她,很快反應過來:“七妹妹,好久不見啦。”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半點信兒也不知曉哩!”
“就前天,帶我女兒趕‘米闊魯節’唄,才安頓好。”
“哈,這個女孩兒?”
“叫姐姐。”
穆凜真腳尖不停拍打著地面,雙手抱胸,撇著頭,裝作沒聽見。
“小孩兒好像不高興吶。”拓跋王姬道:“你欺負她了?”
穆凜真很衝地道:“他不讓我去看舉駝!”
穆崇嗓音低下來:“我怎麼跟你說的?不許亂耍脾氣。”他模樣本非和善,只是常嬉皮著臉,故很給人一種隨和感,但把臉一沉,嚴肅的模樣就出來了,帶著幾分讓人不敢直視的兇狠。小姑娘扁了扁嘴,蔫蔫道:“姐姐。”
拓跋王姬道:“你這是作什麼,讓她去玩嘛。”
“跟我見完人了再說。”他看向她身後:“這是你的氈帳?”
賀蘭姜正巧出來:“不是,是我的。我是賀蘭姜,你找我?”
穆崇打量她一番,點頭:“世子妃。”
賀蘭姜一震。只聽拓跋王姬笑道:“你當初跟我大哥稱兄道弟粗俗得很,對我嫂反客氣起來了?”
賀蘭姜疑惑:“這位兄弟是——?”
“嫂,那年你跟我大哥成親,他一直拉著哥跟他斗酒,最後把我哥放倒的那次,你忘了?”
賀蘭姜睹見他一長一短兩個褲腿,浮現一絲笑意:“哦,原來寔哥是你灌醉的呀。”
因著這句話,雙方一下子都放開了。穆崇道:“哈哈,嫂子也是個爽快人。”
“這稱呼改得快!”拓跋王姬從旁湊趣。
賀蘭姜將客人邀至帳中,聽他講以前和拓跋兄妹相識的經歷:和拓跋寔因酒結緣,又因賭認識了拓跋王姬……
拓跋王姬很興奮:“當時我就想,他與大哥喝了那麼多酒,到耍嘎拉哈的時候肯定頭昏眼花啦,哪知他喝酒原跟喝水一樣的!我叫他穆筒子,全是因為他用翻手背那種玩法,竟可以完完全全接住一筒十二個嘎拉哈之故。哎,你現在還能玩嗎?”
“小意思。”
穆凜真頻頻勾長了脖子往帳外瞅,賀蘭姜看見,佯裝隨口道:“大人說話小孩多沒意思,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