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流有點意興闌珊的道:「我害怕的情況終於出現了,不過只要我們守穩江陵,當可壓得兩湖幫不敢進入大江。憑他們的實力,理該無法影響大局。」
燕飛聳肩道:「但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你們必須調重兵往巴陵,如此則大幅抽薄建康的軍力,假如廣陵落入劉裕之手,你們敢對他展開全面的反擊嗎?」
慕清流凝視燕飛,不解道:「燕兄是真的想說服我,要我收手嗎?我真的不明白。唉!我不明白的事多著哩!例如我絲毫感應不到燕兄的敵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不是勢不兩立的嗎?」
燕飛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慕兄因何在此等候在下?」
慕清流灑然道:「燕兄此問大有深意。表面看來,我當然是希望能擊殺燕兄,但若我真的要殺燕兄,絕不會挑秦淮河作戰場,更不會予燕兄公平決鬥的機會。」
接著現出醒悟的神色,淡定的道:「因為燕兄的忽然出現,令我生出危機四伏的感覺。」
燕飛心叫不妙,此人才智之高,還在他原先的估計之上。如被他察破對付李淑莊的大計,會令他們陣腳大亂。
慕清流忽又道:「向雨田在燕兄眼中,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他這兩句話突如其來,令燕飛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不過如不坦誠相告,會破壞他們目下間微妙的氣氛,令交談難以繼續下去。
道:「我初見慕兄之際,便忍不住拿向雨田來和慕兄比較。慕兄明白我的意思嗎?」
慕清流點頭表示明白,道:「不瞞燕兄,向雨田是我最想見的同門,我亦非常欣賞他這個人。像向雨田這種人,自有其超卓的識見和獨特的性格,不受任何門規約束,亦不想有任何束縛,便像他的師傅墨夷明。不過向雨田確有獨立特行的資格,鬼影便曾親口向我說過,除非我肯與他連手對付向雨田,否則他沒有把握對向雨田執行門規。」
燕飛愕然道:「向雨田若聽到慕兄這番話,會生出知己之心,且非常高興。」
此時小艇駛入燕雀湖,慕清流收起船槳,任由小艇隨波飄蕩。
慕清流微笑道:「我本來的姓名非是慕清流,這是我到建康後取的名字,以示我對名士文化的欣賞。不過能被我看得入眼的名士寥寥可數,他們均是真正的名士、高門裡的清流,謝安則於我欣賞的名士中高踞榜首,所以我不願傷害鍾秀小姐的心意,是絕對發自真心。」
想起謝鍾秀,燕飛的心直沉下去,嘆了一口氣。
慕清流仰望星空,籲一口氣的悠悠道:「謝氏家風,確是令人景仰,其名士家風、莊老心態,恰是整個名士傳統的結穴和落脈,雅人深致。但謝家子弟又不能不出仕、為官、固位,否則其風流意韻便無所附麗,也令其家史更多彩多姿,起伏跌宕,恰正反映了整個大時代的傳承、遷變和消亡的過程。唉!我今夜太多感觸了,是否因我已嗅到失敗的氣味?」
燕飛湧起與知心好友深談的古怪滋味,道:「貴門不是為求奪權,不擇手段嗎?但我怎樣也感覺不到慕兄是這種人。」
慕清流目光回到他身上,徐徐道:「或許終有一天,我會和燕兄作生死決戰,但絕非今夜。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直至此刻,我仍沒法對燕兄動殺機,不但因為我仍沒法掌握燕兄的深淺,更因為我對燕兄生出親近之心,這令我明白為何向雨田會成為燕兄的夥伴和朋友。」
燕飛欣然道:「這是不是表示慕兄認為我的提議,有商量的餘地呢?」
慕清流凝望他好半晌後,道:「燕兄可否坦誠賜告,為何這般關懷我聖門的盛衰榮辱呢?燕兄大駕在此,已顯示燕兄掌握到這場換朝之爭的成敗關鍵,令我生出懼意。燕兄放心說吧!我是會為燕兄嚴守秘密的。」
燕飛道:「我想先弄清楚慕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