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道:“接下來要做的,無非就是一件事,你不過是個冒名頂替之人,如何能得到度牒,又如何能掩藏身份,要假扮建文,並不容易,他的言行舉止,他對紫禁城的佈局,都必須瞭然於胸,除此之外,當你被禮送入京時,如何保證這個訊息立即散播出去,如何預先推測出朝野的反應,都絕不可能是一兩個蟊賊所能謀劃。那麼,在你的背後,一定有個大人物。這個人首先必須經常出入紫禁城,對紫禁城瞭若指掌。這個人,還必須位列朝班,有很大的能量。這個人,早在數年前就能謀劃這樣的大事,那麼必定,是心細如髮之輩。這個人,還知道許多宮闈之中的隱秘之事……”
郝風樓冷笑:“那麼這個人是誰?他的動機是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一開始,我本來以為,此人可能是漢王,因為漢王在圖謀大事,人在大同,為了欲蓋彌彰,將你祭出來,正好引起天下震動,如此才能吸引天下人的目光,而他,正好可以趁著天下都關注你的時候,好謀劃自己的事。”
“這個理由,似乎還算站得住腳,只是後來,我卻排除掉了漢王,因為漢王此人,決不會有如此深的心機,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做出如此深遠的謀劃,他的心,細不到這個地步,否則,即便是‘圖謀造反’,又怎會如此明顯,以至於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
郝風樓說到這裡時,都忍不住笑了。
其實他排除漢王的理由,雖然不夠嚴謹,不過也確實很有道理。漢王若是真有這麼深的居心,會吃飽了沒事,如此明顯的招攬三教九流,家裡藏著金刀和龍袍麼?會一聽到京師有人狀告他,立即便沉不住氣,馬上去找北平都指揮使麼?
一個笨蛋,若是能有這樣的佈局,甚至早在三年前,就預先設下‘朱允文’這樣的棋子,這斷無可能。
所以……不是漢王,也不可能是漢王……
郝風樓不由嘆了口氣:“只是不是漢王,又是誰呢?誰能從‘長孫殿下’身上得利?那時候,我一直都糾結於此,是太子殿下……”
說到這裡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太子朱高熾。
朱高熾臉色一僵,恨不得將郝風樓碎屍萬段。
郝風樓卻又搖頭:“不對,不對,太子和別人不同,太子沒必要做這樣的蠢事,在我的心目之中,太子殿下固然是心機深沉之人……”
這句話,天知道是誇朱高熾還是罵朱高熾,對於一個太子,或者說未來的國君,以及眼下的大明二把手來說,心機深沉四個字,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可是誰也沒有做聲,朱高熾更是不敢放肆。
朱棣只是瞥了朱高熾一眼,卻不知有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裡。
郝風樓道:“要謀劃這樣的事,當然輕而易舉,可我若是太子,若是真正的聰明,就絕對不會節外生枝,對於太子殿下來說,做他的好兒子,好太子,就足夠了,任何事都可能畫蛇添足,甚至給自己惹來禍端。所以……料來也不是太子。”
“至於內閣諸位學士……”郝風樓又搖頭:“三四年前,諸公還沒有這樣的能量,而且這樣做,對他們來說,實在沒有好處。”
“於是,我想到了一個人,當有訊息傳到了京師,說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拿下了漢王殿下,要解送入京,並且立下不世之功的時候,我猛地意識到,還有一個人,可能和此事有關,這個人……就是紀綱……”
又是滿殿譁然……
是紀綱……
怎麼可能是紀綱……
他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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