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也不管其他與她有關的閒言碎語,陸南萱此時正站在她房間裡對著大鏡子整理著裝,不過不是美麗不可方物的洋裝或者現在很受歡迎的旗袍,而是一套很小廝的男裝。
本來她是想粘上一撇鬍子的,不過對著鏡子裡那個很難看的‘偽裝者’,陸南萱只好作罷。
她想的是,墓園那邊應該很少有人出沒,她也不擔心會碰見誰,碰見熟人。
十年的時間足以摧毀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的關於音容相貌的記憶,就算是碰見了她也不見得就會慌張。
今天是她過世了的父親蘇南昇的生辰,她估計也沒有哪個有心人還會記得她父親的生辰吧,蘇家,該散的早在十年前就散了。
而她,無論是作為陸南萱還是作為蘇梓煊,她等這一天的到來,都已經等了足足十年。
十年,終於可以親自到她雙親的墳前磕頭的這一天,儘管,那只是衣冠冢,卻是最真實的現實。
陸南萱原以為她的心情會很激動,或者很難過,可她此時的心境竟然出乎意外的平靜,甚至比任何時間都要平靜。
她不是哀莫大於心死,卻是比哀莫大於心死更可怕,她現在覺得很多事情,已經沒法挑動她的心絃,這樣,也許才是最可怕的。
時間可以沉澱一切,可以帶走一切已經過期的東西,可以撫平心靈上的褶皺,她的傷痛慢慢地也失了真。
看著眼前穿著男裝的她,她都要搞不清楚她是陸南萱還是蘇梓煊,或者她誰都不是,她早就死在了海中……
曾經,她還真是厭惡她越發不像以前的容貌,而現在,她要感謝自己音容相貌的顛覆,她是一個偽裝者,遊弋在她自己的復仇世界中。
昨天晚上,她輾轉反側處於失眠狀態,早上也索性早早地就翻身起開始準備到墓園去看蘇南昇,為了掩人耳目,她只得身著男兒裝。
看著眼前還戴著頂帽子的她,陸南萱按了按帽簷,接著轉身把換下的衣服掛進衣櫃裡。
這時候,許曼君敲響了門,接著開啟門走了進來,她看到正在掛衣服的陸南萱,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也幫忙著收拾她床上放著的衣物。
“南萱,我陪你去看伯父伯母吧,你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去嗎?外面還是有點亂的。不然,讓霖叔陪著你吧?”
陸南萱對今日的行程早有計劃,開始置身進入大上海這個漩渦裡去,再安安心心地去拜祭雙親,告訴他們她的決心,也才能無愧於他們。
她從衣櫃邊轉身走回來,似乎沒有聽到許曼君的話,她心裡在想著什麼也沒表達出來,就直接抬步走出了房間,許曼君哎的一聲,趕緊跟上繼續勸。
“南萱,你說的那個墓園我問過傭人了,在一個半山腰上吧,那裡挺偏僻的,你一個人怎麼行,你不想別人跟著去,不然我陪你吧,我不去診所了,反正去了也沒人來,乾脆我今天休息。”
陸南萱頓住腳步,轉身回眸噓了她一眼,說話有點涼涼的,完全的陸南萱模式。
“你那個小診所再不去好好地守著,估計連蒼蠅都不會靠近了。”
接著,她頓了一下,才語氣有點低沉地繼續道“昨晚我已經和雷婭說了,今天讓她哥哥雷蒙陪我去,順便問問他們在上海打探到的情況,你就不用擔心我了,快去擔心你的小診所。”
許曼君前段時間在陸以珩的幫助下,在上海街道上開了個西洋診所,不過因為是新診所,開張了幾天後卻是連個蒼蠅都不願意靠近。
沒辦法,她一個初來乍到的醫生,還是女的,沒有半點的名氣,誰知道是不是什麼庸醫或者專門坑錢坑人的,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了,那就好看了。
所以臨近白蘭莊園和珠寶首飾店開張的日子,許曼君乾脆就關門休息了,仍然是半個客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