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件發生了,要不然,僕役們哪敢肆無忌憚的躲到後院嚼舌根。
“你醒了,去洗把臉,我來幫你梳頭髮。”早早起床的海香雪拿著牙梳,滿臉是縹緲的笑容招呼海荷官。
她的生活作息比報曉的公雞還精準,照顧妹妹的心意一旦決定,八頭驢子都不能教她遲睡一刻鐘。
海荷官咕碌爬起床就精神奕奕地赤腳著地,往靠窗的椅子跳上去。“黑鴉鴉的人頭,好熱鬧,是家裡要辦喜事嗎?”甩著睡亂的頭髮,她才不管海香雪一板一眼的要求,只針對自己有興趣的部分問道。
“那不是我們該管的。”海香雪捉起海荷官甩來甩去的直髮慢慢梳理,分成數股,不鬆不緊地紮成辮。
“我們去瞧瞧。”她忍耐著讓海香雪在她頭上“動工”。“一起去啦,姐。”
“我們要有分寸,畢竟這不是我們自個兒的家,哪容得你胡來。”撒野是要看地方的,富貴人家最多的是規矩,要平安無事地在這裡生活就得自掃門前雪。
“姐,你就是那個什麼枸杞人擔心天會垮下來,我去瞧瞧,不會有事的,你不用煩惱東煩惱西的,我一下就回來。”忍耐到辮子理好,辮梢的紅緞帶隨著她一蹦一跳的身子,像春日的蝴蝶。
“鞋。”海香雪知道自己辯不過妹妹的鬼靈精怪,杞人憂天都能說得出口了,她還能干涉她太多嗎?
海荷官龍捲風似地回來趿上紅綢鞋後又朝海香雪輕扮鬼臉,然後翩翩飛舞著充沛的活力走掉了。
趴在雕砌的八角窗後,海荷官讓自己的身子懸空,不費吹灰之力卡在支撐木跟窗格的中間。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誰叫她人小個子不夠高,為了保持收視的良好,只好犧牲一點皮肉痛。
她豎起耳朵一字不漏地竊聽,可越聽心中越悶,從頭到尾,就聽見戈錦蠡的咆哮,站在大廳中央的戈雨真卻是紋風不動,頎長的身軀傲慢地挺立著,近乎自閉的安靜,不解釋自己的行為,不關心周遭的眼光、也不道歉。
看著他一身孤絕難與,世間彷彿只剩下他一人的倔傲,海荷官心中一陣痠痛。
“為什麼逃家?你前後幾次我已經睜隻眼閉隻眼地不理你,你又玩火?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蠡月古軒’?”戈錦蠡的咆哮不斷……“我不會讓你走的,生是戈家的子孫你就要有覺悟得老死在這裡,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兄弟,你給我想清楚,住在家裡有什麼不滿你意的?你、你……分明是想氣死我……”
她應該跟他站在一起的……她茫茫地想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同仇敵愾的想法……是這種意思嗎?唉,不管了,太深的東西她弄不清楚,可是她就是不能讓他一個人,儘管以前發誓跟他要保持距離的,但是拋棄不管他,她也做不到。
“我要走。”戈爾真昂起寫滿叛逆的臉,鐵了心似地吐出短短几個字。
“逆子!除非我死,要想走出戈家大門,我不如先打斷你的腿!”戈錦蠡氣咻咻地下達終結令。“把他給關起來,我要他好好面壁幾天,不許誰給他送水、送食物,要是誰違抗我的命令,家尺十鞭!”
戈錦蠡疾言厲色的模樣是海荷官沒見過的,她印象中的戈家老爺總是一張彌勒佛似的笑臉,哪知人前人後根本不一樣。
“不可以!”聽到這麼嚴厲的處罰將要落在戈爾真身上,海荷官不明所以地大喊出口。原本氣勢磅礴的喝止應該是一氣呵成的,錯就錯在她半個身子吊在外頭,手腳揮動引起眾人注意的同時,頭重腳輕的她忘記自己的處境,竟然異想天開地挪動了勾住窗臺的腳,這一動,腳打了滑,整個人毫無選擇地往下栽,眼看可愛的圓臉就要著地……
她眯著眼四肢亂劃,慌亂中希望能抓到什麼足以攀附、救命的東西,然而,更快的,有隻結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