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大步上前,沒一會兒就回來,先對周遭隱秘的侍衛打了個放鬆的手勢後,對賈環道:“是樁民事。”
賈環聽著前面悽哀的女人哭聲,皺眉道:“什麼民事?”
韓大道:“有個趙秀才,四十多了,沒別的生計。
為了繼續舉業,要將女兒嫁給一鄉紳豪富為妾。
其妻阻攔,被秀才打罵。
對了,他們家的生計,都是靠秀才之妻漿洗縫補,做家用。”
“怎會有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女扮男裝的董皇后聞言,氣的臉色怒紅,斥道。
賈元春同樣氣的不行。
“去看看。”
隆正帝倒是面色不變,對賈環說道。
論大男子主義,隆正帝屬當世第一。
對他而言,女人確實不重要……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不對那個秀才厭惡。
只是厭惡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秀才太沒出息,並不是賣女兒。
論賣女兒……
大秦開國百年,往喀爾喀三部,嫁了不知多少宗室貴女。
連隆正帝都有一個二公主,嫁給了車臣汗做王妃,卻早早夭折了……
這和賣女兒,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他賣女兒是不得不為之,為了給施恩外蒙諸汗,讓他們在邊境和厄羅斯人血拼。
而這個秀才,就太操蛋了……
賈環近乎半舉著隆正帝的輪椅,帶著董皇后、賈元春還有賈蒼、小六兒等人走到了坊間街頭。
就看到一個粗衣婦人趴在地上大哭,臉上鼻青臉腫,隱隱見血,卻顧不上,拉著一個氣喘吁吁,猶對她大打出手的青衿秀才的腿,對他哀求道:“老爺啊,那戶人家嫁不得啊!
他家哪年不死一個小妾?
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啊!
咱們小葵那般老實,若是進了他家門兒,活不過半年吶!”
“呸!”
那趙秀才雖已經四十,聲音卻還尖銳無比,氣的跳腳罵道:“你這蠢婦,你這蠢婦那般無知!
有了這筆銀子,用不了半年,老爺我就能高中舉人了。
到時候,小葵就有一個當舉人的爹。
苗老爺看在老爺的面子上,還不抬舉她一個正室的身份?
偏你什麼也不懂,只會鬧,鬧的街坊看笑話!”
那婦人卻還是不鬆手,哭道:“老爺你十六就中了秀才,我嫁給你二十多年了,算上恩科,也考了將近十回了,次次落第……哎喲!”
聽她說這般“喪氣話”,趙秀才自覺丟了顏面,惱火之極,竟朝婦人臉上踹去,婦人慘叫一聲後,卻再次緩緩抬起頭,目光絕望道:“那苗老爺,今年已經六十八了,自喪偶之後,年年納妾,年年死妾。
老爺,小葵若許給他,必沒活路啊!”
趙秀才聞言,氣的渾身打顫,就要再打,就聽旁邊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陰沉一笑,道:“趙相公,怪道你多年都不能中試。
人都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
你這賢妻卻是連你也瞧不起,壞了你的氣運,你能中試,那才是怪事呢!”
管家身後十來個家僕打扮的僕人們,紛紛大笑起來。
見此,趙秀才腦門子都紅了,一張乾瘦的臉愈發猙獰起來,恨得咬牙道:“原來如此,這些年,都是你這個賤婦妨的老爺我!今天我要休了你!!
放手,放手……”
說罷,死命踹著婦人拉著他腿的手。
眼見那婦人絕望之下,快被趙秀才踹死,董皇后實在忍無可忍,厲聲喝道:“給我住手!!”
旁觀眾人聽這女人聲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