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一人取笑道:“瞧瞧他那窮酸樣,沒錢充什麼大胖子,鶴氅上的洞以為在下面就看不見了。”最近登門來見公公的人是一個接著一個,就他這麼窮困潦倒的還想受公公接見,痴人說夢。
二人的笑聲隨著飄散在夜裡,漸漸消失不聞。
簡單但清爽乾淨的馬車內,鳳耀靈閉目養神,手指摩挲著腰間所掛的鳳氏傳家玉佩,清貴高潔的面容在車內的昏黃燈籠下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出在想什麼。
坐在一旁的書僕笑嘻嘻看著他道:“公子這一行有何收穫?”
書僕年紀比他小三歲,二十三,是打小就跟在他身邊陪讀的,鳳耀靈眼不睜,淡淡道:“蘇伯玉的手下比以前蘇朝恩的還張狂,這與近些日子我聽到的他為人處事可不怎麼相合。”
書僕看他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局外人閒談模樣,噗嗤就笑了出來:“公子難道沒聽過閻王好弄,小鬼難纏麼,蘇公公再怎麼約束,下面的人也總有漏洞可循,暗暗張狂些,也不會傳到他耳朵裡。”
鳳耀靈輕搖了搖頭:“如果蘇伯玉想,這些人就會被管束住。”
書僕怔了下,笑疑問:“公子的意思,是蘇伯玉未曾管教,有意讓他們如此?”
鳳耀靈掀起了眼簾,猶如水波朦霧的桃花眼中笑意浮動,清貴高雅之氣因他整個眼眸的神采格外迷人:“終於聰明瞭一回,你家公子我現在好奇他為何不管教。”
書僕驟然好奇,剛想繼續問,鳳耀靈又闔住了眼,及時抬手睏倦揮了揮:“好了,就此打住,其他的問題以後再說,你家公子我要睡會了,沒日沒夜的趕路,快累死了,回府後再叫醒我。”
書僕卻是還沒住嘴,咕噥了一聲:“已經八年沒回來,沒有主人的鳳府不知變成什麼模樣了。”
此時的京都城門郊外十里梨園內,漫天繁星下,漆黑的樹林裡閃爍著兩點微弱的昏黃光芒。
一塊石碑冰冷立著,上面空無一字,周圍落葉遍佈,後面是一個簡單的墳冢,許久未經人清掃的上面枯草叢生,荒涼至極,一陣陣的窸窸窣窣聲在夜風中響著。
蘇伯玉立在墓碑前,手指輕輕摩挲著墓碑,身形蕭瑟,凝望著後面的青冢,眸有滄海桑田的蕭索悵然。
如果四年前我就如現在大權在握,是不是所有都會變得不一樣?如今我終於奪來了權力,你卻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
自從來了這裡,他半個時辰他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在後面打燈籠隨他來的高盡國見狀輕輕嘆息,轉手將燈籠交給了小太監,上馬車拿了披風回來給他披在肩上:“公公,夜深了,小心著涼。”
蘇伯玉驟闔住了眸,不願被任何人看到情緒波動,片刻後平靜下來,轉看向他忠心關切的眸子,溫和笑了笑,又是往日那個蘇伯玉,絲毫不見方才的哀澀之意:“你知道為何我給你賜名高盡國麼?”
高盡國恭順笑笑:“奴才不知,還請公公示下。”
蘇伯玉輕嘆一聲:“你隨我來,我帶你去拜見一個人。”
高盡國急忙點頭,讓手底下小太監在這裡候著,拿過燈籠就趕上他,用燈籠給他照路:“公公小心。”
蘇伯玉笑搖了搖頭,轉眸瞥他一眼:“這路閉著眼我也走不錯,給自己照吧。”
高盡國微胖的面上諂媚一笑,卻是不敢大意,依然給他照著。
二人在梨園中拐了好幾道彎兒,才終於到了目的地,燈籠照去,竟又是一座無字碑墓,簡單幹淨,彷彿尋常百姓家的陵冢。
蘇伯玉撩起衣襬跪下,衝著墓碑緩慢磕了三個頭,高盡國以為這是蘇朝恩的陵墓,那日他被凌遲處死展屍三日後,屍骨就被人收了斂葬,怕是蘇伯玉命人做的,心頭感嘆他真是重情,縱使那日殯宮蘇朝恩要殺他,他都還念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