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露出一邊臉的深深的酒窩,好像突然年輕了幾歲,倒像個大學生。
安若回過神,心想莫非太久沒看見程少臣,竟然覺得陌生。
還好昨夜去購了足夠的食物,她簡單地做了中式的三明治,烤餅夾了煎雞蛋、火腿和生菜,先遞過去一個,又做第二個。煮了小米粥。
程少臣將那改良式的漢堡捏在手裡觀察了半天,忍不住問:“你發明的新吃法?”
“中式漢堡啊,我們唸書那陣子,早晨實在吃膩了學校食堂的餵豬食,便早操後出來排隊買這個吃,一週至少吃兩次,整整吃了四年。程少爺,你真沒見過啊?”
“我們那時候只有燒餅、油條、稀飯、鹹菜,哪比得你們這一代年輕人。”
沈安若嗤他一聲,他明明只大她兩歲,竟然冒充長輩。
程少臣又說:“看見這東西就想起當年在德國唸書的那些日子,又苦又累不堪回首,我以前跟你說過嗎?漢堡大學,漢堡,哼。”用力地咬了一口手裡的烤餅,彷彿跟它有仇,結果把醬都擠出來,流到手上。他另一隻手拿著湯匙,安若只好拿抽了餐紙伸手替他抹掉,忍不住笑。他吃東西一向斯文,極少這樣狼狽。
留學的事他以前還真沒說過,他們都甚少提自己的事。沈安若隱約聽別人說他曾出國,總以為是有錢人家少爺出門鍍金兼遊玩,不想原來真是正經出去唸書,於是把笑容稍稍收斂,加上幾分敬意,但仍覺得有趣。程少臣每次見她去肯德基吃漢堡便稱她崇洋媚外兼惡俗,不想原有這樣的典故。
他們很少一起吃早餐。程少臣上班比她晚半小時,公司又比她近,所以總是沈安若出門了,他還賴在床上繼續睡或者裝睡。
最初時安若出門前會幫他把早餐準備好,晚上會發現他根本不曾動過。安若疑心他根本不吃早飯,念過幾回,程少臣只說到公司樓下吃,後來便不再管他。
然後又是沉默,他們倆的話題向來卡住了便接不上,於是自顧吃自己的飯。程少臣幾口便吞掉所謂的中式漢堡,喝幾口小米粥後說:“味道還行,再來一個。”
安若起身又去做,蛋要現煎,火腿也要重新切,她本以為程少臣會吃很少。待做好後回身遞給他,卻見他已經拿起安若已經吃了一小半的那一個正吃著。
她剛洗好碗,只聽程少臣聲音遠遠傳來:“我去打網球,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要去公司。”
“今天不是星期六?”安若回頭看,程少臣已站到她身後不遠處。
“我值班。今天路上車少,班車會比平常早,我大概已經趕不上了。”安若擦了手,急急走上樓換衣服,身後傳來程少臣的聲音:“你不用那麼急,我送你。”
“不用了,趕不上車的話,我可以打車。”
換好衣服下來,卻見程少臣已經穿戴整齊拿了車鑰匙在門口等她。安若說:“不用那麼麻煩,今天不刷卡,去晚點大概沒關係。”
“走吧,我也想出去走走。”
一路也是無言,程少臣開車時並不怎麼講話,所以安若也很少主動跟他講。她開啟車內的CD,羅大佑那副破鑼嗓子千年不變。終於放到這一首,羅大師荒腔走板地唱著“眼光在慢慢地飄逝瞳孔在慢慢飄逝,走向在茫茫的未知走向在茫茫未知……”那背景配樂是滴滴答答的鐘擺聲,一下一下地敲,直聽得安若胸悶氣短,索性關掉。
程少臣終於發話:“關掉幹嗎,這首歌多好。”
其實安若也喜歡,只是他車裡音響太好,所以這歌聽起來更加令人呼吸不暢。“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他的歌迷。你不是一向遠離憤青的嗎?”
“他早就不是憤青了,是憤中。”
安若扯一下嘴角回應他的冷幽默,笑一下後才想起他開車又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