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音樂廳的門口,看到不少人陸續地進場,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伸手在外衣口袋中一掏,兩張簇新的小提琴音樂會門票。他又不死心地摸出手機看了一次,依然沒有一條她的迴音,他無聲笑了一聲,隨著人流走了進去。
VIP的位置特別靠前,章崢嵐覺得腳下的臺階彷彿在不斷延伸,沒有盡頭。直到坐下的那一刻,他才陡然鬆懈下來,也才發現自己一直緊捏著手裡的票。
章崢嵐不知道音樂會是何時開的場,只聽見那絃音如西湖的煙雨縈繞在耳旁,細緻綿長。這使他想起了江南的粉牆黛瓦,以及那舊牆上觸目滄桑的屋漏痕。想人間這恩愛糾纏的日子也便如這屋漏痕,歷歷分明,但總有終點。
在《愛之喜悅》的歡樂浪漫中提早退了場,出了音樂廳,卻迷了路,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在熟悉的城市裡,他卻找不到了方向。幽魂般蕩了許久,當他再次抬眼時,卻發現自己竟繞回了音樂廳的入口。此時,音樂廳門口的燈已全熄,人也散盡。他看著,想,原來,這就是散場了。
之後,他去了酒吧,一進去就揚手說了一句,“我心情好,今天全場酒水一律我埋單。”五光十色的場所立刻響起歡呼聲,紛紛向這位英俊男士表示感謝!
章崢嵐坐到吧檯上,叫了一杯香檳,調酒師遞上酒時笑著說:“香檳是用來慶祝的,章老闆今天是要慶祝什麼?還請了全場的人陪你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我女友生日。”
調酒師一愣,隨即笑道:“那你怎麼不陪她過?”
章崢嵐臉上看不出情緒,他說:“她不需要我陪她。”
調酒師跟章崢嵐相識已久,但都是流於插科打諢階段,這樣的話題可從來沒涉及過,對方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茬,章崢嵐也沒想聽對方說什麼,徑直喝起了酒。
他其實喜歡煙,並不愛酒,平時喝酒都是淺嘗輒止,極少喝醉,但這一次卻是真的喝醉了。
水光回了西安,去給景嵐掃墓,以前這一天她從不曾敢來。
今年她來了,是因為已跨出了心裡的牢籠,也是來道別……
錯開了與於家去祭拜的時間,傍晚的墓園,紫牽牛纏著野藤蔓,彷彿千古情牽。水光獨自坐在於景嵐墓前的水泥板上,伸出食指,按著墓碑上的名字,慢慢地描摹了一遍又一遍。食指的指腹上,漸漸地好像有了溫度,彷彿是景嵐的回應。
水光莫名地想到了蘇東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她呢喃著,“景嵐,記得那年我19歲,你22歲。現在我24歲了,你還是22歲。”照片上年輕的人用再不會改變的微笑回覆著她。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水光輕聲述說,“我來跟你道別……哥哥。”
將手上的盒子放在墓前,開啟來,撫過裡面的東西,那條琉璃掛墜,那張夜夜陪著她入眠的書籤,那麼多年來寫給他的日記……
風吹落了墓前的牽牛花,水光合上盒子,撿起旁邊那一朵紫色花,她起身將它放在了墓碑上方。
“我走了。”水光看著那張照片,終於微微地笑了笑,“等到明年再開花的時候,我帶他來見你。”
直到上了飛機,水光才恍然想起,自己自早上上飛機前關了手機後,就再也沒開過機。她來西安沒有知會父母,也沒有知會他,因為這一天,她想就這麼留給於景嵐。
她此刻才想起來,章崢嵐如果找不到她,會不會著急?一路上,水光握著手機,在兩隻手中間不停地翻來覆去。
下飛機時已過十點,第一時間開了機,手機裡噼裡啪啦收到了十幾條未接來電的提醒,幾乎全是他的,間或有兩條是羅智的。水光有些懊悔,趕緊撥了章崢嵐的號碼回去,那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