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道:“周姑娘還真是心寬哈。”今兒不同尋常,她沒有一點期待就算了,竟是一點兒緊張都無,還真是沒心沒肺。
仙芝輕聲道:“噓,人各有命,周姑娘這樣,是她的福氣也說不定。”
周芷清年紀不大,又家逢劇變,她卻還能這樣鎮定自若,仙芝也覺得驚訝。她自是聽說過周芷清的名聲,原以為是個霸道驕蠻的大家小姐,不定多難伺候。
仙芝服侍的人多了,見過的人也多了,那些驕縱的主子,一旦自己受點兒委屈,不是怨天尤人,就是遷怒於人,倒不想周芷清哪邊都不是。
她是這樣嬌俏乖巧的小姑娘,看上去挺精明,其實懵懵懂懂的,還是個孩子。像一泓清澈的溪流,讓人見了心裡覺得舒坦。
乍一離家,倒像只小鹿般茫然,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無依無著的可憐。
府裡自是早知道會迎周芷清進門,可王爺沒特意吩咐,這屋裡也就是尋常的擺設,沒有一點喜氣。
怎麼說也是她人生極重要的一道門階,卻這樣無聲無息。仙芝極怕她會偷偷哭哭起來,一直擔著心,見她睡著了,反倒替她覺得安慰。
第019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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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五天,宴王府那邊著人送了所謂的聘禮,不過是幾箱衣服、首飾、布匹,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王府裡的管家婆子還要面上帶笑,假客氣:“我家王爺說了,此次上京太過倉促,一時配備不齊,因此不免委屈了週二姑娘,且等回到封地,再給姑娘補上。”
周夫人有什麼可挑剔的?這娶妃不是娶妃,納妾不是納妾,不明不白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再則周家如今什麼都沒有,就算宴王送來幾十抬的箱籠,她可又拿什麼來陪送?
終究是罪臣之後,不敢敲鑼打鼓,生怕有心人為難,現下只盼著上下糊弄一氣,只當這兩個女兒是老爺獲罪之前送出去的,更盼著宴王早些帶著周芷清離開京城,那時就是有人要橫生枝節,也已經是鞭長莫及。
周夫人勉強陪笑:“王爺太客氣了,以後,芷清就是王爺的人,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王爺不吝教導。”
周芷清只是冷笑。
這般輕侮,她都記在心裡,早晚有一天,她都會討回來。
一乘小轎,於夜色掩映中將周芷清抬出了周家側門。
周芷清坐在轎子裡,滿心茫然。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成親嫁人的那一天,所以對十里紅妝,鳳冠霞帔、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等字眼毫無期待,可她也從沒想過,自己和姐姐會是這樣相似的命運,只一乘小轎,於這漆黑暗夜裡前行,就和多見不得光,多見不得人一樣,無聲無息,便已告別少女時代,挽起髮髻,成了婦人。
周夫人滿面淚痕的面容還在眼前,她口口聲聲,只說對不起自己和姐姐。
周芷清只能嘆氣:怎麼是母親對不起呢?誰也沒想到,陳家會呼啦啦大廈將傾。連父親都承擔不起,何況母親一介婦孺。
母親只說讓自己保重。
周芷清無比的清楚意識到,從此,果然再無人庇護、縱容於她,她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姐姐沒能回來。
母親說,妾的親戚算不得正經親戚,如無意外,她從此是陳家人,和周家人再無關係。
周芷清攥著拳頭,方體會到當時姐姐的痛楚。自己那麼蠢,一句一句問著姐姐為什麼,孰不知每一個字都是鋒利的匕首,由著她一下一下狠狠的紮在姐姐鮮血淋淋的傷口上。
由姐姐想到自己,從此,她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