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心裡還不定多委屈!聽說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頓不說,還關在祠堂裡三天不給飯吃。分明是她沒羞沒臉,連累的旁人,這會子怎又說她委屈了?”
此時又有人道:“妍姐姐,你這話說得不像,是柯家二公子先辱婉妹妹在先的,若不是他背後說婉妹妹‘繡花的枕頭,粗魯悍婦,天下的女子都死絕了也不會娶她’,妹妹又怎麼會一賭氣跳了湖?”
那人爭辯道:“是她巴巴的貼過去,又送鞋又送荷包,瑞哥哥才……”
話音未落,便聽那婦人道:“都少說兩句吧。”屋中頓時靜了下來。
婉玉暗想:“原來如此,這柳婉玉是因著這個緣故才投了湖,世上悲歡皆是因這一個‘情’字罷了。”心中默默一嘆,微睜開眼睛,只見屋子裡站了三個姐妹,第一個十六七歲年紀,鵝蛋臉,杏子目,纖腰盈盈,飄逸清高;第二個十四五歲,瓜子臉,春水眸,身形嫋娜,粉面含嬌;第三個年紀與第二個相仿,修眉俊眼,膚若凝脂,閤中身材,帶著一股英氣。三人均是一色海棠紅衣裙,連釵環絹花也具個相同。這幾個人婉玉原先都是見過的,她微微瞥了一眼,便又閉上了眼睛。
原來這柳家也頗有來歷,祖上曾封過爵,根基在京城。柳老爺柳壽峰入江寧織造局,做了四品員外郎,品級雖不高,卻是個肥缺。夫人孫氏生了大爺柳禛,今年二十五歲,捐官做了同知,娶了京城官宦小姐張氏,閨名喚作紫菱。其妾周氏生了次子柳祥,方才六歲。柳府中有五個小姐,大小姐柳婧玉入宮為嬪;二小姐柳娟玉嫁給了柯府大公子柯琿;三小姐柳姝玉乃是周姨娘所生之女;四小姐柳妍玉是嫡出之女;五小姐柳婉玉也是庶出,母親卻早亡了,她母親原先是個唱越劇的戲子,生得閉月羞花一般,將柳壽峰迷住了,放在外宅養著,直到私出孩子才帶回家。府里人嘴上不說,但心裡到底看輕幾分。後來孫夫人便把婉玉帶在身邊一直教養。
今日這房中被喚作“大奶奶”的婦人便是柳家大兒媳張紫菱,那氣質高潔的是柳姝玉,嬌俏的是柳妍玉,那英氣的女孩卻不是柳家小姐,而是張紫菱的妹妹張紫萱,如今暫住在柳府。
紫菱見婉玉醒了,忙道:“五妹妹醒了?身子哪裡不舒服,頭還疼不疼?”婉玉閉目不語,妍玉冷笑道:“瞧瞧,自己做了丟人的事,如今還跟嫂嫂使上性子了。”此話一出,旁人具倒抽一口冷氣,眼睛齊刷刷盯著婉玉,等她跳起來衝向妍玉哭鬧時好將她攔住,卻見婉玉靜悄悄的躺在榻上,眉毛都不曾動上一動。人人心中納罕,只道她身上不爽利。
正在此時,只聽門外有丫鬟道:“大奶奶,太太請您過去,說楊府大奶奶沒了,這層白事怎麼隨禮,要您過去商議。”
紫菱道:“知道了。”說罷握了婉玉的手道:“五妹妹放寬心吧,你如今病著,爹也不會責罰於你,安心調養身子,若有什麼要的,直接派人跟我說一聲便是。”說罷帶著人散了。
婉玉側過身,眼淚又簌簌滑了下來。
如此這般過了三四日,婉玉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柯家日日派人來問候,送了燕窩、人參等名貴補藥。到了第五日早晨,一個大丫鬟進屋對她道:“姑娘,柯家二爺親自登門給您賠不是,太太命我叫你去正房。”
婉玉強打精神道:“知道了。”而後起身,命紅芍並個小丫頭子打水洗漱淨面。婉玉坐在床上,小丫鬟端了銅盆站在她面前,婉玉等人給她拿毛巾掩住前襟,卻見紅芍垂著眼皮不動,少不得自己將衣襟掩了,用青鹽擦了牙。斜眼一看所用之物不由微微皺眉,原先她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