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雖然聽不太明白,卻敏銳地覺察到何縣令說這些事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墨硯的態度,若墨硯對此有興趣,他一定會更深入透徹地說下去。然而墨硯沒興趣,連話都不搭,本來是在喝茶,卻因為興安縣的茶太粗糙難以入口,他皺了皺眉便擱下了。這一皺眉把何縣令弄得眼皮一跳,賠著笑臉越發諂媚。
之後墨硯就如老僧入定一般,耷拉著眼皮端端正正地坐著,任何縣令搜腸刮肚說破了嘴皮子在那裡唱獨角戲,他卻半點不肯捧場,把何縣令憋得臉都綠了。
墨大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談天夥伴。連好的傾聽者都不算,因為他雖然在安安靜靜地聽著,可是周身散發出的壓迫力太強。很容易讓人口乾流汗。
阿依發現墨大人私下裡總是懶洋洋的,說話惡毒,脾氣還壞,可是每次出現在其他人面前時,他卻又會變得沉默寡言,一絲不苟,冷若冰霜。這讓她一度覺得很驚奇,習慣了之後卻又會覺得有些好笑。
詭異的墨大人。詭異的雙重性格!
阿依端正拘束地坐在椅子上,半垂著頭,當木頭樁子。
約莫過了半刻鐘,剛剛在大門外衝著小赤尖叫。之後好像又瞪了阿依一眼的那個漂亮的江南俏佳人嫋嫋走來,屈了屈膝,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面冷如霜的墨硯,輕聲開口,甜美的聲音恍若黃鶯出谷,帶了那麼一點江南煙雨朦朧的醉人味道:
“父親,房間女兒已經帶人打掃好了,可以請墨大人前去歇息了。”
何縣令看了女兒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又偷眼瞧了墨硯,卻見他對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並沒有興趣,心裡有些小失望。但還存在著一些小幻想。心思在肚子裡翻了幾個滾兒,他站起來,賠著笑臉道:
“墨大人,房間小女已經帶人打掃好了,墨大人請!”他說著,打了個手勢。欲在前方引路。
墨硯淡淡地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直接從嬌嫋地立在廳堂正中央偷偷瞧他的何姑娘身旁越過去,連掃都沒掃她一眼。阿依彷彿瞧出了些什麼,也不好意思去看何姑娘發白的小臉,扛著小赤站起來,一溜煙地跟上墨硯。
何縣令在前面引路,過了一道穿堂,也沒走多遠就來到一間上房,阿依探頭看了一眼,何縣令估計是把家裡所有好東西全拿出來了,雖然室宇略顯樸素,裡面的鋪陳卻是儘可能地華麗精美。
墨硯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下巴往阿依身上一揚,問何縣令:
“她住哪?”
何縣令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剛剛吩咐人再收拾出來一間上房是對的,急忙引了二人來至東廂房,室內雖然比正房越發樸素,好在窗明几淨,寬敞亮堂,尤其是那張架子床,懸掛著嶄新的青紗幔帳,鋪著柔軟的大紅色綾子棉被,看上去很舒適的樣子。
墨硯卻很不滿意,皺了皺眉,冷哼道:
“何縣令你家還真像你說的的確樸素,特地打掃一番卻打掃成這個樣子。”
何縣令驚出一身冷汗,知道這是不滿意了,忙要請罪,阿依見狀急忙對墨硯說:
“這樣已經很好了,反正也住不了多久,有勞何縣令費心了。”
何縣令見她的話剛一落下,墨侍郎的臉稍稍緩和,心裡鬆了一口氣,對阿依充滿了感激,連連稱不敢:
“小公子說的哪裡話,鄙舍簡陋,比不得帝都,委屈小公子了。”
阿依搖搖頭。
墨硯看了阿依一眼,隨手將她額角被風吹亂的碎髮拂開。他的大手按上去十分粗魯,讓阿依皺皺眉,抗議地推開。墨硯也不惱,收回手對何縣令居高臨下地說:
“給她派個丫鬟來貼身伺候著。”
阿依一愣,何縣令剛要答應,何姑娘已經含笑開口,毛遂自薦道:
“墨侍郎,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