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懶散坐在席位上,楚沉夏進來也沒見他抬起眼皮,只是朝他對面的座位努力努嘴,言簡意賅地說了個“坐”字。
楚沉夏坐下來才見到他的長相,一頭長髮隨意地披著,藏於長髮間的是一張粉面朱唇的臉,他始終低頭看著棋盤,因此看不到他的眼睛。
說不出的熟悉感,沒來得及多想,對座的人已開口問道:“六博還是彈棋?”
他的聲音粗獷沙啞與他的面容相距甚遠,顯然是刻意變聲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楚沉夏倒也不急,緩緩端起一杯茶,飲了兩口才道:“六博。”
放下茶杯後,又道:“不過。。。每次都賭金銀財寶甚是沒意思。”
原以為那人會抬起頭看一眼,結果他依然低著頭擺著棋盤,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那你想賭些什麼?”
“一個問題吧,輸的人須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楚沉夏見他不肯抬頭覺得無趣,視線在窗外一落,一個身形頎長的人在屋簷上連縱三下,隨即隱沒在了夜色裡。
楚沉夏一驚,忙直起身子,殿下也太膽大了,居然在人家的地盤上縱來縱去。
“有朋友來了。”對面的人忽然問道。
楚沉夏跪坐著,藏於袖中的手緊緊一抖,將匕首緩緩抽出,臉上的肌肉微微跳了跳。
那人將十四面象牙箸往棋盤中一扔,趁著箸旋轉不停道:“不必緊張,來者皆是客,這種事情不少見,擲箸吧,到你了。”
話音剛落,那十四面象牙箸正好停下,是白麵一,將手縮回放至桌下,便等著楚沉夏擲箸。
楚沉夏心中雖十分訝異,但還是抽出了一隻手,取過象牙箸輕輕一拋,目光凝聚在旋轉的十四面象牙箸上,又想到了今日一直心神不定,這家賭坊究竟是幹什麼的?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象牙箸“啪”的一聲停下,是黑麵二,按理楚沉夏先行,將其中的一枚棋子移了一步,長髮男子也伸手行了一步。
外面忽然傳來清晰的刀劍交鋒聲,楚沉夏目光一跳,藉著喝茶掩去眉間的焦灼。
面前的人又開口道:“到你擲箸了。”
楚沉夏放下茶杯時有些不穩,險些將茶水溢位,對座的視線似乎在茶杯上頓了頓,緩緩道:“這種事很常見。”
窗外的刀劍聲忽然消匿不見了,又恢復了一片寂靜,隔壁的廂房竟無一人出聲驚歎,正是應了他的那句話,這種事很常見。
楚沉夏擲箸後,裝作不經意問道:“這麼快就沒聲音了,你們的人下手很快嘛。”
“還好,聽聲音像是西樓傳來的。”那人行了一步,繼續道:“西樓有幾處佈下了機關,那位朋友應是觸碰到機關才會被發現的。”
楚沉夏兩道眉毛明顯得皺了起來,眼皮也跟著不住地跳了起來。楚沉夏心繫順王,沒時間和他拖下去,一局十二道行至第七道,他已經食十四魚,二十八籌,顯然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對座的人微微遠離桌子,道:“我輸了,下賭無悔,你問吧,但我只能回答你是或者不是。”
楚沉夏沒有猶豫,脫口便道:“無心閣所屬劉彧?”
對座的人怔了怔,緩緩吐出兩個字來,“不是。”
“多謝。”楚沉夏起身往門口奔去,那人忽然開口提醒道:“從窗戶走快。”
楚沉夏返身至桌前,看了一眼始終未抬頭的他,忽見他手指在象牙箸上一按,象牙箸極快地轉動著,楚沉夏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來,當下又說了句謝謝,便縱身跳了出去。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一雙桃花眼在燈火下耀耀生輝。
避開賭坊巡邏的人,悄悄溜進了西樓,如此順利能溜進西樓的原因,楚沉夏走了幾步便明白了,西樓不像那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