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還是記得的,他記得宋氏是最早服侍他的人,記得宋氏曾經給他生過兩女,所以給了宋氏一宮主位。
耿氏這個脾氣,最不適應跟宋氏這樣悶不吭聲的人說話,也說不上話,於是隻道:「姐姐去正殿見懋嬪去吧,我在這兒躲躲。」
宋嘉書便起身浣手,然後披上大氅往正殿來。
不比耿氏的隨意,懋嬪見了宋嘉書,是正兒八經的行禮:「見過熹妃娘娘。」
宋嘉書對這種沉默至極,一板一眼的人也比較沒法子,於是隻得按著宮規的禮儀,請她入座,命人上茶。
懋嬪坐了一會兒,勉強尋了兩件年節下宮裡的閒話說,然後就有些不安的抿著嘴坐在原地。
宋嘉書便道:「宋姐姐有話直說便是。」
懋嬪嚇了一跳,只道:「當不起娘娘這聲姐姐。」
宋嘉書無奈,這也是從前在府裡的稱呼罷了。
懋嬪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開口道:「聽聞皇上有恩典,命內務府和花房的人去移從前府裡娘娘凝心院中那株石榴樹。」
宋嘉書點頭,這事兒都過了皇后娘娘跟前,也不是什麼瞞人的事情。
懋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起身福道:「臣妾,臣妾有一不情之請,想託娘娘的福,能否叫花房將我院中那株花椒樹也順道移了來。」
宋嘉書不免一愕,懋嬪千百年不說一句話,如今親自上門卻是為了一株花椒樹?
懋嬪見眼前的熹妃不答,更加侷促了,連忙道:「熹妃娘娘,臣妾並不敢故意為難您,叫您格外勞動去吩咐花房。而是此事兒臣妾已經先與皇后娘娘求過了,皇后娘娘道,這是皇上給熹妃娘娘的恩典,讓臣妾來請教您……」
宋嘉書笑了笑,看著懋嬪解釋的沒了話十分窘迫,忙接上道:「既是皇后娘娘也知道,我這裡更沒什麼,不過是順道的事兒,哪裡有不能的呢。」
懋嬪這才千恩萬謝的起身準備告退,宋嘉書看外面雪越發大了,就想留她多坐一會兒避避雪。
然而懋嬪人雖坐下了,但看上去卻像是坐釘板一樣不安,囁喏了片刻,又開口感恩宋嘉書肯帶著她的花椒樹一起移栽之事,像是插了電的複讀機一樣不斷重複道謝。
宋嘉書見她實在呆的難受,只得讓白寧送客了。
「姐姐去了有一會兒,可有事兒?」宋嘉書回去的時候,只見牛乳茶都下去半罐了。
她便把花椒樹的事兒說與耿氏,耿氏聽了就嘆氣:「唉,懋嬪娘娘也是心裡苦。姐姐不知道吧,那棵花椒樹有二十五六年了,是當年懋嬪的兩個小格格……不,若是按現在稱呼,就是兩個小公主,還在的時候,母女一起種下的。」
「咱們入府晚,我知道的也不多,還是從前聽府裡服侍的老人兒說起來的:別看宋格格如今枯木一樣,但她是最早入府的格格,當年可不是這樣木頭似的人。」
「那時候還沒有雍親王府,只是宮裡的阿哥所,皇上也還是阿哥,沒有福晉也沒有旁人,宋姐姐獨自服侍皇上有一年左右吧。後來李氏入阿哥所的時候,她都有喜了。雖說第一個生下的是女孩,但那時候宮裡孩子也少也格外稀罕啊,聽說先帝爺和太后娘娘當時都特意賞過她呢。」
耿氏拿過一個新的烤串,放在手裡先顧不上吃,只嘆息道:「宋姐姐的大格格,足長到兩三歲才沒的,沒過幾個月,不足歲的二格格也一病去了。之後宋姐姐大病一場,等咱們進府的時候,她就是那樣成天只坐著不說話的人了。」
宋嘉書除了覺得感傷外,也對耿氏的情報頗為感嘆,這真是什麼陳年舊事都知道啊。
耿氏的唏噓隨著說完也就散去了,開始專心吃烤串。
倒是宋嘉書是第一回 聽懋嬪的舊事,又想起方才懋嬪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