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不拒雲遊僧人白吃白住,在石之軒遞上度牒,按資排輩之後,便順利在寺中掛單,安住下來。
除了藏經重地,寺中其餘殿堂皆可任他參觀。
大石寺由山門殿起,接著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寶殿、藏經樓等,殿堂重重,雖及不上三論宗棲霞寺、禪宗定山寺的結構複雜,造型優美,但亦是宏偉壯麗。
在主殿群成行成陣之旁,萬千竹樹中聳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氣勢。
當然,這些宗教建築掃一眼便罷,石之軒在殿堂長廊穿行許久,終於來到此行最終目標所在——羅漢堂。
大殿塑像羅列,分作兩組,中央是數十尊佛和菩薩,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觀音最為矚目,不但寶相莊嚴,且因每隻手的形狀和所持法器無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感覺。
五百羅漢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縱橫相通的巷道。任何人在此,都仿似置身另一個有別於現實的神佛世界。
身旁的塑像在透進來的夕陽黃輝掩映中,造型細緻精巧,色澤豔麗,無論立倚坐臥,均姿態各異,仿若真人,神態生動,疑幻似真。
當來到千手觀音座前,四周盡是重重列列的羅漢佛像,有若陷身由塑像佈下的迷陣中,那感覺實非任何言語可以形容萬一。
石之軒非是徐子陵那種什麼都不明就裡的野路子,自然知道依照鳩摩羅什親繪手本所制的這五百羅漢塑像究竟代表了什麼。
如今的中土佛門諸宗,越是傳承悠久,受中土道門影響就越重,乃至宗內所傳承的武功,名雖佛法禪功,實則道門玄功。
對於石之軒這等深研過佛法的道門教主級的人物來說,這些經過移花接木的功夫,並沒有太大借鑑意義,反而是原汁原味兒的天竺武學,更能讓他真正體悟佛門正宗武學的精髓。
然而兩三百年,來中土傳法的天竺高僧,唯有三人可稱為窺得了天竺武學的正宗妙諦,即鳩摩羅什、達摩、真諦。
此三位聖僧之中,達摩乃禪宗武學之源,石之軒已兩世承襲其遺澤,收益良多,自不必多做贅言。
而真諦大師,石之軒懷疑很可能就是那位傳徐子陵【九字真言手印】的真言大師,如今正在廣東、福建一帶傳法譯經,還未周遊中外所有名寺古剎及創出【九字真言手印】。
至於近兩百年前的這位鳩摩羅什聖僧,年少精進,曾遊學天竺諸國,遍訪名師大德,深究妙義,又博聞強記,既通梵語,又嫻漢文,佛學造詣極深。博通大乘小乘,精通經藏、律藏、論藏三藏,並能熟練運用,掌控自如。
此天竺聖僧在中土傳法譯經十七年,總計翻譯經書上百部、四五百卷,乃是中國佛教八宗之祖。
其中,石之軒所熟悉的三論宗、天台宗、淨土宗的佛法精義均是由此天竺聖僧所譯的經書為基礎,發展演化而成。
可惜的是,此聖僧在中土只傳佛法,譯經書,而從不傳武功。
就連身為嫡傳的三論宗,也只能從此聖僧親書的經書註解及邊邊角角之處,收集些許殘羹剩飯,否則嘉祥大師也不消藉助和氏璧練功了。
可這大石寺的五百羅漢,卻是唯一例外,只因要繪畫五百個姿勢各異且暗涵不同佛法韻味的塑像,一般的僧人殫精竭慮也弄不出來,唯有鳩摩羅什這等武學通達天人而精通肢*體動作藝術的瑜伽聖僧才有可能完成。
也正因如此,五百羅漢的肢*體動作也反過來容納了鳩摩羅什的至高瑜伽造詣。
此間道理,與花間派視武道為一種與人直接有關的最高藝術的理念如出一轍。
似鳩摩羅什這等大智慧的聖者,佛法、武學與平日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早已融為一體,無論是翻譯經書,還是繪畫雕塑,都即蘊涵佛法,也蘊含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