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間,只有老大張吉慶一家最為特殊,明著開顏歡笑,暗地裡卻是自卑心作祟,向來喜歡攀比,與兄弟們比事業,比老婆,比孩子,反正一切都比。
這麼做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在老爺子面前,能有那麼一絲存在感。
張吉慶是販賣人參的,二三十年下來,也賺得個滿盆缽,如今的資產也有好幾百萬了,沒上過大學,高中畢業後便是五湖四海,哪裡都跑,三天兩頭不見人影。
其妻朱淑霞,則是在縣人民法院工作,順著做公務員的便利,得空沒少佔人民便宜。
至於兩家都敬重的老爺子,則是現年已有八十歲高領的老祖宗,張其松,張老爺子。
老爺子早年跟隨過一位皇室宗親,福緣深厚,在皇親離世後,四十多歲時被下派到鄉鎮任辦公室主任,之後一路高升,時任鄉長,縣長等,到近六十歲時,已經官拜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一職了。
老爺子早年的影響力,即便過了十多年,也依然有著不容忽視的餘威。
所以能不能討得老爺子的歡心,也算是四兄弟人生中,不時會面對的頭等大事。
見丈夫木訥不言,黃文敏瞪了他一眼,隨後便接過大哥大嫂帶來的禮品,笑道:“大哥,來就來了,幹嘛還帶禮物,我剛好做了些飯菜,來嫂子,和大哥一起來嚐嚐!”
“這離除夕可還有三四天,怎麼就趕著做上飯菜了,張衡那孩子呢?哦,對了,上次張衡輟學那件事,可辦妥了?”朱淑霞跟著黃文敏來到廚房裡,看著滿桌的飯菜,奇道。
“張衡今天剛回,現在估計也快到家了吧,這不,他爸剛還準備出門去車站接孩子嘛!”黃文敏含笑道。
“唉!不接了,大過年的,街上到處都是採辦年貨的人,車子過不去,再說,張衡也是大人了,自己也能找到家,不接了不接了。”
張承望搖了搖車鑰匙,順手掛在了門後的鑰匙勾上。
看著老二手中那明晃晃的的車鑰匙,張吉慶與朱淑霞對望一眼,皆是看出了各自眼中的訝異。
老二這兩口子,一個是市工程處縣分辦的小處長,管著幾個包工頭,一個是人民教師,半輩子含辛茹苦的教書育人,不算上灰色收入,兩人每月工資頂天了不超過一萬,怎麼捨得買車?
不留痕跡的炫耀一把後,張承望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暗自冷笑。
黃文敏卻是暗歎了一聲。
上次張衡休學一年,被黃文敏夫妻兩人知道後,自然是心急如焚,得知欠債高達兩百多萬,夫妻二人只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老爺子分配下來的祖宅,都動了要賣掉的心思。
但不到萬不得已,夫妻兩人肯定不會幹這種觸老爺子脾氣的事兒,所以東拼西湊,這借那借的,也就借到幾個兄弟頭上,三個兄弟,琢磨著一人借個三五十萬,再加上夫妻兩人多年的積蓄,不賣掉祖宅,想必還是可以湊齊兩百來萬,幫兒子還債的。
老四很爽快,即便身在美利堅,但接到二哥的電話,二話沒說,就跨海打來了五十萬人民幣。
老三這些年也混得不錯,今年在建設局又是混的風生水起,一次也借了二十萬。
只有老大張吉慶,四兄弟裡表現上看起來最富有,最氣派的,當親兄弟開口借錢時,卻是僅僅借了五萬。
但畢竟也是借了的,夫妻兩人也很是感激。
只是每隔三天兩頭,就打電話詢問張衡的事情——當然關心的還是那五萬塊錢!
張承望也是好面子的主兒,被大哥大嫂這麼連番催問,不耐煩,在與戰友郭永昌兌錢還債後,回到中山的第二天,便把剩下的錢,湊齊五萬塊,給大哥大嫂送了過去。
之後果然見效,張吉慶夫婦再也沒有問事情是否已經徹底解決,也沒有打來過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