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一臉焦急,“希承怎麼樣了?”
他彈掉菸蒂,緊了緊羽絨服,仰頭看了看夜空才開口:“撿回了半條命,沒事。”
我站定,不肯再往前走。
他嘆息,“走吧,他吩咐我先帶你吃飯,再說我也餓了,都已經分開半年了,也不在這一時。”
我察覺到他話裡的蕭索,低著頭跟他去了附件的一個小飯店。
他點了個羊肉鍋仔,燙了一壺黃酒,慢慢喝著。
我心裡一直牽掛著溫希承,只想著快點兒吃完回醫院,吃在嘴裡根本不知道什麼味兒。
“慢點兒吃,小心燙著。”
我看了他一眼,“你說他剛做完手術,是怎麼回事?”
“胃出血,止不住,只能手術了。”
“怎麼會這樣?”
“醫生說長時間未進食加上過度酗酒,自虐的唄。”賀梓飛點了一根菸叼在嘴裡,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著我慢悠悠地說。
我放下筷子,抿了抿嘴唇,看向他,“他三個月前就回國了,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你想知道自然會問,妮子說你沒有義務對希承的痛苦負責,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黃酒,辣得眼眶都紅了,“你們在怪我嗎?”
賀梓飛彈了彈菸灰,垂眼沉默了一會兒,說:“也不是怪你,就是看他這樣,覺得挺可憐,也挺沒出息的,一個人躲在這裡玩隱居,要不是打掃的阿姨發現他暈倒在臥室,估計死了都沒人知道。”
我聽他把“死”這個字說得如此平淡,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半天沒有鬆開。
賀梓飛恩滅菸蒂,又點了一根,慢慢抽著,很久都沒有再開口。
我看著那一圈圈不斷上升漸漸散開的菸圈發著呆,腦袋裡想象著溫希承暈倒的場景,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梓飛才出聲:“想好了?”
我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次我能放心地把他交給你嗎?”
“能!”
“成,走吧!”
他掐滅煙,套上羽絨服摟著我走出飯店直奔醫院,步子邁得很大,我得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到了病房外時,我倆都有點兒喘息。
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從昨天醒來他就說了一句話,就是知道你要過來,讓我先帶你吃飯,情緒平靜的嚇人,你別被嚇住了。”
我說:“我不怕!”
賀梓飛露出了晚上見面後的第一次笑容,輕聲說:“進去吧,我在外面,有事喊我。”
我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抬頭看向病床,猝不及防地,目光直直地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眸,那雙眼眸像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可是裡面卻是一片空洞和死寂!
我怔了一下,竟覺得有些無措,床上的人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服,臉色蒼白,異常消瘦,他的神態有些呆滯,看到我,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只是靜靜地坐著,抿著的嘴唇緊了幾分。
壓下心裡的不安,我走了過去。
跟對賀梓飛說的一樣,我輕聲開口:“我來了。”
溫希承的眼神一直追隨著我,聽到我的話,垂下了眼瞼,停頓了一下,慢慢側身躺倒,只留給我一個僵硬的後背。
他說:“我睡一會兒,你幫我看著點滴。”
他的嗓子啞的厲害,聽得我心裡一抽一抽地疼,我輕輕應了一聲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白色被子裹著的單薄身型,我鼻子酸得只想哭。
他看到我沒有任何驚喜,眼裡也沒有我熟悉的溫柔和眷戀,聲音冷淡地幾乎不帶一絲感情。
他甚至都沒有拉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