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
眼睛開始發酸發脹,我揉揉太陽穴,微微抬頭。面前燭火跳動,光暈朦朧,窗外一片暗沉如墨,竟然已經天黑了。
叩叩……房門輕響。
我以手支額,閉著雙眼休息,隨口應道:“進來。”
房門咿呀一聲推開,隨即重新關好。進來的人沒有說話,腳步也放得很輕,只有一陣蘇合香的味道緩緩飄來,淡淡的,似有若無。
我靠在桌邊,沒有出聲,也沒有睜眼。蘇合香的味道越來越清晰,兩側的太陽穴同時一暖,柔柔的指尖落在我面板上,帶著輕緩的力道,慢慢打圈兒。
疲憊的感覺漸漸放鬆,我合著眼靜坐不動,嘴角隨著越來越舒服的感覺微微揚起。打圈兒的指尖又轉了幾下,忽然向內按壓,力道不大不小,正帶起眉眼間一陣酸澀。
“唔……”我不禁雙眉略蹙,哼哼了一聲。
“唉……”身側的人輕輕嘆氣,溫柔的聲音透著無奈,“雲兒,你總是不知疼惜自己,何必非要這樣勞神?你是主人,吩咐一聲,讓他們多等幾日也就是了。一年的簿記,難道你要一日看完?”
“沒什麼,這些分量還好。”我揮揮手,索性趴在桌上,由始至終閉著眼睛,感覺有些乏力。
的確還好,不過是一年的記錄而已,若在以前,其實不算什麼,可是現在……隔得太久了,再加上條件受限,讓我確實覺得有些累。
身畔微風輕動,衣袂窸窣,而後,桌上的紙張發出簌簌的翻動聲。
我趴著睜開眼,燭光下,有琴聽雨拿起那些被我寫上字的素箋,一張張慢慢打量。
隨著素箋在他眼前一頁頁翻過,他的神情開始有些詫異,而後變得沉靜,帶著一絲難以描摹的玩味。
“怎樣?”我仍舊懶懶趴著,嘴角輕挑,“有琴公子可有何指教麼?”
他放下素箋,認真凝視著我,片刻後,緩緩搖頭:“沒有。”
“呵呵,是麼?能得你的認可,倒不容易呢。”我坐起來,伸個懶腰,靠在椅背上,定定望著他,“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問?”
“也沒有。”他忽然輕輕一笑,燭火明滅映在他含笑的眼瞳裡,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彩,“雲兒就是雲兒,是我心之所繫。不管是現在的你,過去的你,還是將來的你,你總是我的雲兒。”
我不禁一怔,望著對面光暈籠罩下的美麗身影,有些恍然失神。
他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誰又能夠盡知誰的一切?他可以包容我的未知,而我,卻不能包容他的未知。水至清則無魚,或許,真的是我要求太過了。
這一夜,我伏案埋頭,看看寫寫,片刻不曾停頓。他就坐在我的身邊,安安靜靜不來擾我。只不過,案頭的燭火一直燃得很亮,而我手邊的茶盞也始終都是燙的。
次日一早,我將那些個裝了素箋的信封分付大哥二哥,隨信一起交給他們帶上的,還有昨夜有琴聽雨特意留給我的一枚信物。詳細叮囑之後,大哥二哥便離開了。
我想,如果沒有這枚信物,事情多半不會如願。畢竟,櫃坊要替客人保密,沒有他家主人的命令,是拿不到我想要的資訊的。
傍晚時分,大哥二哥返回,帶著各方對信函的回覆。我一一拆開看了,不覺在心中冷笑。
晚飯過後,我再次將那些掌櫃召集在東園偏廳。這一次,沒有多餘的鋪墊,直接開門見山。
“周掌櫃,你家的賬上,八月有批上等錦緞賣出,一萬兩的貨價,怎麼不見記載啊?”
“是,小主人明察。”周掌櫃拱著手,神色平靜,“此項貨物乃是出脫給一家往來許久的老客商,對方一時難以籌措許多銀子,只因其信用極好,於是便出脫了,貨價暫且不曾收到。此一筆賬目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