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找了個可以圓說的由頭,旁邊的一位嬤嬤突然喚了溫殊色一聲三奶奶,“溫公子帶了一箱蛤蜊回來,午食要做嗎。”
一聽有蛤蜊,溫殊色口水都快出來了,感激地看向溫淮,“不虧是兄長,果然還是惦記著我。”
溫淮被那聲‘三奶奶’震丟了七魂,目瞪口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蛤蜊不蛤蜊,疑惑地問她,“誰是三奶奶?”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不如伸脖子一刀來個乾脆。
溫殊色反問道,“兄長沒收到信嗎?一月前嫁進謝家的不是大娘子,是我,新郎也不是謝家大公子,是謝家三公子,適才帶你進來的,便是你的親妹夫,謝劭。”
訊息太過於驚悚,溫淮坐在她對面,變成了一尊雕像。
謝劭人剛上長廊,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斥,“荒唐!”心道這還早著呢,不過只是個開頭,還有各種驚嚇等著他溫三。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腳底如同抹了油,迅速出了府。
他能跑,溫殊色卻跑不掉,見溫淮激動起來,轉頭屏退了身邊的丫鬟婆子,把事情的經過粗略說了一遍。
話音一落,屋子裡便是好一陣沉默。
溫淮盯著她,目光一動不動,所以,他唯一的親妹妹已經成了親,父親兄長沒有一個到場。
他想象中的替她送嫁,揹著她走出溫家,親手把他交給未來姑爺手中的場景,一輩子都無法實現了。
溫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 。
怒斥一聲‘荒唐’後,發覺這事居然誰也怨不得誰,心中鬱結更甚,呆呆地坐在那,看著對面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心中的愧疚和自責幾乎要把他吞滅。
母親走得早,他就這麼一個親妹妹,小時候她不懂什麼叫人生不能復生,幾日沒見到母親,便抱住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非要他帶著她去找,他可沒少陪著她一塊兒落淚。
那時候他便暗自發誓,這輩子怎麼也要讓她錦衣玉食,再也不能讓她受半點苦楚。
要論將來的姑爺,不說官有多大,多有錢,但一定得是個光明磊落,奮發上進,頂天立地的郎君。
不是自己的妹夫時,他謝三在他眼裡還算是個人才。可如今突然成為了自己的妹夫,再去看,他便什麼都不是了,哪哪都是毛病。
見他遲遲不出聲,一臉哀痛模樣,活像她已掉進了火坑,溫殊色不由開解道,“兄長不必如此,其實吃虧的並非是我。”
溫淮周身無力,只一雙眼珠子轉了轉。
“兄長之前不是說,將來嫁人,定要擦亮眼睛,一醜的不要,二心胸狹隘之人不能要,這兩個優點,你的這位妹夫都有”
相貌,他謝三確實沒得說,心胸,他未與他接觸,不知情不予評價,好奇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溫殊色卻沒接著往下說,怕他接連遭受打擊,承受不了,把手邊上的茶杯輕輕推給了他,“兄長先壓壓驚。”
溫淮回來得匆忙,尤其是快到城門,心中念著家裡的祖母和跟前的小娘子,歸心似箭,路上水都沒顧得飲一口,此時方才覺口乾舌燥,端起茶杯,解渴也好,壓驚也好,仰頭一口全都灌進了喉嚨。
溫殊色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我沒騙你,謝三公子是我見過最大度的郎君,兄長的心胸都不見得比他寬闊。”
她這話是何意。
突然意識到她似乎並沒有任何悲傷,反而一副輕鬆,還在反過來開導他。
她莫不是陰差陽錯嫁對了人喜歡上了人家,以謝三的那張臉,極有可能。
“兄長可知道他如今已是員外郎了。”
用銀錢買來的官職,有何可驕傲的,但她這般替他申辯,溫淮心中愈發篤定,她八成已經喜歡上了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