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陳越在七信的耳邊刻意放低了聲線陰柔地問,並不生氣,而對她的答案也似乎並不關心。
七信呆呆地望著陳越的雙眼,似乎尚未從溫柔鄉里清醒過來,忽然感覺到他溫柔地含住了她的耳垂,就聽他輕聲呢喃道:“記住!我要你活著!活得……”他頓了頓,忽然提高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一個陰險邪佞的詞:“生不如死!”
令人窒息的憋悶,痛徹心扉的寒冷和那無窮無盡的絕望排山倒海般地兜頭向七信湧來,她捂緊了耳朵,拼命地搖著頭,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即將溺水而死的人一般無望卻拼勁全力地掙扎著,可是那人狠辣的聲音卻如揮之不去的絲蔓一般,繞上她的全身,纏著住了她,裹緊了她。
“哈哈哈……我要你活得生不如死!哈哈哈……下賤東西!活得生不如死!哈哈哈……下賤東西!活得生不如死!哈哈哈……”
“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一疊聲的呼喚和焦急的推搡終於把噩夢中的七信拉出了絕望的深淵。她眨眨眼睛,愣愣地扭頭看著床邊滿臉淚水的女孩,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川川,怎麼了?”七信用手背拭去額頭的汗溼,恍惚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然而那夢境卻又那般真實,真實地與她當下痛苦無望的生活一模一樣!
“小姐,您怎麼又叫我川川了?奴婢是婉兒呀!”被七信叫做川川的女孩邊憐惜地俯身用帕子拭去小姐的滿頭冷汗,邊帶著悲傷的哭腔說到。
婉兒?!是呀,婉兒!
悠長的靜默中,一主一僕皆靜默無聲。慘淡的燭光將兩個細弱的人影投射到破舊的床幃上,愈發顯得陰冷晦暗的屋子了無生氣。
婉兒看著自家小姐那秀氣的黛眉之下鑲著的曾經靈動美麗而此刻卻再無生機的雙眼,心底壓抑著的悽苦再也剋制不住,紛紛地湧進眼底。
為了掩飾自個兒的悲傷,婉兒扭轉了頭。窗外的雪還在撲簌簌地下著,那漆面斑駁的窗框已經太過老舊,以至框扶不住輕薄的紙張,冬日凌冽的寒風一吹,窗紙就掙脫了窗框的束縛,刺啦啦地在北風中招搖著,將室外裹挾著雪花的肆虐狂風引進屋來。就像沈家這位三少爺一般,依傍著沈家的家世,張揚地將所有的仇恨灌進這間被世人遺忘的晦澀屋簷之下。
自從跟著小姐來到這沈府之後,婉兒和她家小姐就沒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
剛開始婉兒還滿心歡喜地以為老爺為小姐許了一門好親事。遍數這京城之內,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可是那些承蒙祖上廕庇有財有勢的大戶人家的族中子弟們,大多都是些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能像沈家的三位公子這般才華出眾,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的,真可謂是寥寥無幾啊。
尤其是這沈家三公子,不但才情滿溢,而且風流儒雅,最難得的是此人頗有情趣。此前婉兒跟著小姐參加女子們的聚會,每一次都會不出意外地聽到各家閨秀們用傾慕的口氣談論起沈三公子。當時他尚未弱冠,卻已名動京城。不知何時在小姐之間流傳開了十六字真言,卻不是佛經道論,而是形容沈三公子的,說他:清逸儒雅,細膩多情,薄唇會道,鳳眸瀲灩。
女孩們的心思不說,城中但凡有適齡女兒家的大戶長輩們,誰不希望自己家的小姐能與這沈三公子結一段良緣!與沈家攀上親家,那可就等於跟宮裡高高在上的那位拉近了無數層關係,可謂三代無憂啊!
可是,自來這沈府,婉兒才模糊意識到,自家小姐根本就不是“嫁”過來的,而是被尹老爺像物件一樣“送”過來的!
且不說,送個物什給人,接受的人還要感謝一番呢,這接受了尹小姐的沈三公子,不但對她們從未有過好臉,反倒是常常用狠毒的語言譏諷她家小姐!徹底顛覆了婉兒腦海裡積攢起來的那些道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