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攔阻,沒有懸崖攔阻的只有一處,那一面是深谷,一有不慎摔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花牛不知,竄到那處山崖邊,無路可走了,再次掉頭之際,牛識途猱猴樣地輕捷地攀緣上來,趁花牛將頭一擺,低下脖子的機會,一把抓住了牛繩。
牛繩一端挽在角上,一端連著鼻子。眼下花牛動彈的幅度不大了,乖乖地讓這個生人從兩隻角上解下繩子,從險處牽下來。牛大力見花牛跑,尚未消氣,直朝它背上猛抽了幾棍,它痛得眼睛直眨,四蹄顛竄。
此後,牛識途天天駕著花牛進縣城拉糞,果然不出所料,許多人都把花牛當作稀有的動物看,有時,圍攏來一幫人,仔細打量它身上的花紋,然後發感慨:嗨,這兒一團黑,那兒一團白,像一幅地圖。這都是進城時,牛識途駕車慢慢地走著,或已經停下來遇到的事情,他望著調侃的人往往搭上話茬,這位大哥,你可知城裡哪條巷子裡糞水多?
你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我還沒有講三句話,一句話就直奔正事兒。
一個大個子男人無關緊要地與他磨著嘴皮子,手一指,說你沿著這條街筆直走,之後在十字街口朝西拐,那裡有個城門,出了城門,外面有許多糞池。
牛識途
就趕著花牛過去,走了一段路,來到城門口,有一個老頭看他駕的是糞車,便自我介紹,我是守糞的,一車3吊錢,先付錢,才可以舀糞。牛識途懂局,將牛繩一扯,牛車停下,從衣眼裡掏出錢來丟給老頭。老頭只接住一枚,還有兩枚叮咚滾落在地上,其中一枚正巧粘上了一砣發黃的糞便。
老頭皺著眉,叫道,這吊錢,我不要,你要再給一吊。牛識途不高興,心想:誰叫你接不住?但在別人的門戶,他不敢犟,忍著脾性再掏出一吊錢來給老頭。
然後,在地上拾一綹不至於太髒的紙片,將那吊粘屎的錢包著拿到前面一個水溝裡洗淨,再將牛車趕出城門在糞池邊裝糞。
他一瓢一瓢地舀,開始覺得臭,聞久了不感覺臭,開始看那稀拉拉,黃稠稠的糞便感覺噁心,看久了,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