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空白處方單子說,我們只瞭解患者的姓名、性別和年齡以及病情,其他的不需要了解,我們不是查戶口的。
車前子眨著眼,說那麼你把那個身上長雞毛的人的姓名告訴我。
不巧,來了兩個看病的人。醫生對車前子說,去、去,我沒有工夫和你談這個事。車前子遞給醫生一支菸說,我懷疑那個身上長雞毛的人不是好人。
醫生把手一搖,表示不要煙,順口說,他是不是好人與我們醫生無關,我們只顧治病。車前子見醫生態度生硬,愣了一下,準備離去。
醫生見他沒走,想支開他,說你到發藥房查一查,那裡有他取藥的處方,那個身上長雞毛者的姓名處方上寫了。車前子不作什麼指望,來到藥房門口問一下,未料發藥的人態度好,竟然幫他查出那個身上長雞毛者的姓名:馬達。
車前子出了醫院,來到附近村道先後問兩個放學的小孩,都不知道誰是馬達,迎面來了一個荷鋤的中年男人,再問,才清楚馬達就是死了女人的漢子,大江南岸前面不遠的村莊靠近山邊獨門獨戶的就是他家。
車前子按中年男人說的那個方向走去,不一會兒,果然就看見一座矮山邊坐落著一棟瓦房,一個坐在門口用剪刀在身上剪著什麼的男人,可能就是剪身上生出的雞毛,他認定那個男人就是馬達,因為在醫院同一個病房打吊針,那個男人的體貌特徵他記得太清楚不過了。
懷疑馬達就是盜雞賊的車前子突然止步,他要遠距離窺視馬達,便微低著頭,走來走去,佯裝在田畈裡找東西,沒有驚動坐在家門口的馬達。要是馬達老是坐在那裡動剪子,身子不動,車前子就沒有耐性繼續監視,繼續監視耗時間嘍,他覺得不划算。
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發現馬達從門口站起來走進房裡,車前子就坐在田塍上等候他從屋裡出來。
片刻,馬達終於出來了,手裡拎著一隻空蛇皮袋。這蛇皮袋不是蛇皮製的,其實是人工編織的,由於袋子上白色的格子密密的像蛇身上細小的鱗片,所以人們叫它蛇皮袋。
馬達鎖上房門沿著一條高低不平的土路朝北走,他那隻捅在褲荷包裡的手偶爾抽出來,像捏著什麼。他開啟手掌在眼前一晃,又捏成拳頭狀,捅進褲荷包裡,再抽出來的是一隻空手,一定有一樣東西放回了褲荷包,車前子無從得知,因為他和馬達保持了一段必要的距離,不能讓馬達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並監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