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聞言,不由揚起嘴角笑道,「外祖母,我想起來了,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忘了。」
「哎——」慕容斕才要開口,人便已飛也似的跑了。
謝清寧聞聲出來,見到慕容斕,遂趕緊上來扶她。
母女倆彼此安慰了一番,慕容斕言有些睏意,起身欲走。
「小時候阿孃對你不好,可曾有怨?走前,慕容斕頭一回撫了撫她額頭鬢角。
「沒有的。」謝清寧以面貼著那隻略帶皺紋的手,亦是頭一回感受那掌心的溫暖。
「那、以後也別怨阿孃。」慕容斕將她散落的髮絲攏到耳後。
「怎會?」
謝清寧滿眼熱淚,她一生渴望的母愛,在她摯愛的男子離開後,竟盡數回歸補償而來。
這世間的得失,殘忍而慈悲。
慕容斕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原本慈和溫柔的面龐,慢慢變得冷淡而不屑。
她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夫君同她意見相左,執意要提拔栽培那個寒門武將;想起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竟是與父如出一轍,對寒門偏盡了心,更不惜扶那個女子上位……
她的眼前浮現出謝清寧溫婉柔弱的面容,浮現出殷宸單純呆傻的模樣,最後浮現出殷夜桀驁驕橫的神態……
沒有兵甲又如何,綿裡針一樣能殺人。
慕容斕邊走邊對蘇嬤嬤道,「傳個話給慕容大人,讓他將流言用心編好,很快便有用了。」
「夫人,上次那墜塔流言轉眼便被女帝止了……」
「這回,流言是退而求其次。」慕容斕挑了挑眉,「順利的話,根本便用不上。」
夜色中,慕容斕的笑意愈發濃盛。那是能勾起人當下最烈情緒的幻藥。
譬如殷夜,眼下滿心愧疚,自當以死謝罪。
再不濟,她也該困死在錯殺生父的自責裡,再不得閱政理政。
膳房中,粥已經熬好。謝清寧盛出一碗,預備送給殷夜,想了想,又添了一小匙玫瑰露。
日子這麼苦,且讓孩子多吃些甜的。
「阿孃,再放一枚這個。」殷宸將指甲大小的丹藥投入盅內。
「這是什麼?」謝清寧驚道,「粥要給你阿姐喝的,怎能隨意添放東西。」
「阿孃莫急,且聽我說。」殷宸環顧四周,除了外頭守衛,原也沒有什麼人,但他還是壓著聲響講完了。
「當真嗎?」
「外祖母自己都吃的,能有什麼問題!」
「不是這個意思。」謝青寧又盛出一碗,「你不懂,有些藥啊,尤其是安神、補身這類的,得分年歲。你阿姐到底還小,也不曾育子生產,體質同我們上了年紀的有很大的不同。不能隨意用藥。」
謝清寧將新盛的同盅內的,交換過來,「既是安神的,阿孃用了,可好?」
「你可不許同你外祖母說,免得她多心。」
「嗯。聽阿孃的。」
寅時正,殷夜已換了孝服,在靈堂守靈。
謝清寧繞過她的寢房轉到靈前,見守在棺槨前的身影,不由雙眼紅熱。
「久久!」她上前喚她,「起來,阿孃給你熬了粥,用了再陪你爹爹。」
殷夜有些詫異,只見得殷宸提著食盒沖他點了點頭。
母子三人在偏殿圍桌而坐,各自用著一盞粥,中間放著兩碟點心。
「快吃啊!」謝清寧抬頭看見殷夜持著玉匙,卻是一口未用,只摸了摸她腦袋,「還生阿孃的氣呢?」
「沒有!」殷夜笑了笑,將粥送進口中,卻忍不住陣陣反胃,猛地將勺子扣在桌上。
謝清寧和殷宸同時抬頭看她。
「阿孃,我胃疾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