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卻如鐵塔般巋然不動,帶著不容違抗的戒嚴,手中下意識地握了握劍柄。
“如此,倒多謝六王爺。只是,今日若我非要出這個門呢?”我伸手摸了摸門框,抬腳便要踏出門檻。
眼角寒光一閃,但見一隻背翅油光發亮的蟑螂被一柄冷劍直直釘在門檻正中央,劍身猶在嗡嗡震動,那蟑螂卻連掙扎都未來得及便一命嗚呼,離我腳邊不過寸許。再看展越腰側僅餘劍鞘,手中長劍已不見,顯然這門檻上的兇器便是他眨眼擲出的。其後兵士皆隨之握了握劍柄。
我身後的護院往前走了兩步,將我掩在身後。
“沈小姐莫要一意孤行。六王爺皆是為了沈家人好。”展越上前兩步,輕鬆收回長劍,劍身入鞘,鐵器瞬間摩擦聲銳利地刺耳。
這便是殺雞儆猴?我的心直直落入阿鼻地獄之中,或抄或誅,或抄或誅,或抄或誅,或抄或誅……四個字咒語一般來回逡巡在腦中,崆崆作響萬劫不復。
我笑了笑,“百步穿楊,展護衛好身手!只是不知這‘非常時期’究竟有多長?”
“不長,待到王爺親自歸來迎娶沈小姐前往京城之日便可。”展越說得輕巧。
“哦?王爺可有說何日?”我望著天際無邊沉黑問他。
“王爺說了,不日便歸。”
好一個“不日便歸”!
“既然王爺這般苦心,我也不便違逆,只是我不出府,可請得賓客入府中來?”
“沈小姐欲請何人?”
“天一閣宋席遠宋三公子。”
展越本低眉垂目,此刻卻審慎一抬頭,“宋公子不在揚州城中。怕是不能上沈府作客。”
“如此,便算了。”我回身揮了揮手,“老楊,閉門。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宋席遠一個經商之人不在揚州城……展越一個逼宮王爺的貼心護衛怎地如此清楚?實情再明晰不過……裴衍禎,宋席遠,我這過河的橋你二人踏得可穩當?
我一直以為皇帝對裴衍禎的忌憚不過是因為裴家奸臣輩出,恐裴衍禎不甚也作了奸臣賊子,如今看來,全然不是,想來皇帝早便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故而三番四次試探於他。而這雙面埋伏之人,怕不就是宋席遠了……
明奪妻兒,暗通謀逆;名為保護,實為軟禁;明娶王妃,暗誅沈家。這戲唱得真真叫好!細一想倒也不對,真正在臺上蹦躂的皮影人偶僅我一人而已,或許還要加上個被算計了的皇上,他二人不過是屏風後操控的手罷了,從頭至尾,從未入戲。
不日當歸?裴衍禎畫了一個又一個的餅,遙遙掛著,是我自己痴傻,方才將那餅看成了月。此時回想,我沈妙無才無德,唯有的便是那金雕玉塑的沈家大小姐做招牌幌子。當年宋席遠莫名娶我,怕不就是裴衍禎指使,唯恐沈家錢財旁落了。
不知為何,心中悲極倒生出一種別樣的輕,只想笑,卻再也彎不上嘴角。
如今逼宮已成,只看六王爺不日黃袍加身下旨抄沈家來個甕中捉鱉。
風水灶?鏡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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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被團團箍成了個金剛不壞的鐵桶,傳說中“不日便歸”的六王爺依舊在傳說之中飄著,至今還未飄回揚州。據展越的說法是,如今一朝朝廷變動,六王爺須得在京中多駐些時日安撫大小官員,之後才能來揚州迎娶王妃。換言之,六王爺須得先收拾完朝廷裡膽敢不服的逆黨,再回揚州收拾富得流油的沈家。
幸得家裡人尚且都能自得其樂,即使出不了門,也能打發光陰,姨娘們在屋裡搓牌搓得昏天黑地晝夜不分,我跟著家養的戲班子拿捏著學些唱腔招式亦能自得。只是苦煞了兩個人。
首當其衝便是灶屋裡負責燒菜的大師傅,過去沈家上下百來口人皆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