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了。
大夫給裴衍禎煎服了些安神止痛的藥,諸人散盡後,我拾了張圓凳坐在床邊陪他,以防他有什麼不時之需好隨時幫他。
裴衍禎面色慘白,躺在床上幾分羸弱,我們二人一躺一坐半日無語,半晌之後,聽得他輕柔開口道:“妙兒,我雖自負文才尚可,卻因裴家歷代重文輕武,而我自幼也不好習武,導致今日無半點武藝傍身,過去從不覺得有何缺憾,自從知曉你崇武輕文後便惶惑非常……我一直知道自己並非你心中的如意郎君……那宋席遠卻會一些拳腳功夫,你會不會……?”
他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竟說出這樣卑微的話來,叫我心口酸酸一澀,只恨不能代替他受傷。我握住他的手心,俯身堅定望著他,“你莫要多心,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哪能要求你是個十全十美的完人。”
裴衍禎認真看著我的眼睛,片刻後溫柔一笑。之後與我有一搭沒一搭說了會兒話,想是那安神的藥起了效力,便沉沉墜入夢中。
我倚在床柱邊看著他的睡顏,忽然想起上一次這麼看著他的時候已是三年之前,三年時間,究竟是短還是長?只覺恍若隔世……
滿室寧靜,唯有燭火款款搖曳……不知不覺間,我也迷迷濛濛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彷彿看見滿園的牡丹盛放,奼紫嫣紅。
“哐當!”
忽聽一聲響動,我一下睜開眼,卻見眼前一片漆黑,驀地心口一落莫名慌亂,“衍禎!衍禎!你在哪裡?”
“妙兒,我在這裡。”一隻修長的手堅定地握住我,“莫慌,是我打翻了燭臺。”
遮明月?放烏雲?
“妙兒,我在這裡。”一隻修長的手堅定地握住我,“莫慌,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燭臺。”
“你可是要喝水?”我覺著鞋面上有些潮,怕不是裴衍禎想要喝水結果不慎弄翻了桌面,灑了壺。
“不是,我只是身上傷處有些疼,想尋那藥酒來塗。”黑暗之中,裴衍禎如水的聲音和著夜色徐徐傳來。
“我替你喚小廝進來幫你上藥。”我一時有些著急,大夫不是說傷得不重嗎?不成想竟將他活活痛醒,難道是受了傳聞中的內傷!
我一個激靈,伸手便要彎腰去拾蠟燭點燈,手上卻被裴衍禎握住一緊,“你不要動,免得踩到那茶杯的碎片劃傷腳。”
“不行,我要點燈看看,你莫不是中了內傷?”
裴衍禎輕輕一聲笑,“我便是受了內傷,你點燈又如何看得見?”
我脫口便問:“那要如何才能瞧見?”問完後忽覺似乎有些不妥,卻又一時嚼不出何處不妥,沒待我回過味來,裴衍禎已拉了我的手貼在他胸膛上,娓娓而道:“內傷自然是要入了內裡才能瞧得見。”那聲音隔著黑寂帶了兩分夜的暗啞,從他胸膛起落的微微震動裡觸到我的指尖,霎時傳遍四肢百籟。
我指尖一燙,忽覺手腕內側脈搏一跳,當下便要抽手回來。然而裴衍禎似乎有一雙洞悉人心的眼,便是在這樣濃墨重彩的黑裡,亦能看清我的所思所想,永遠都能先我一步有所動作,我還未來得及抽手便被他的手指從指縫穿過,二人兩手十指交叉握了個牢,聽得他春風化露和聲細語道:“我已拿到那藥酒,自己上藥便可,無須興師動眾。你就在床沿坐著,莫要隨處走動。”
話鋒一轉,方才屋角里默默滋生抽穗而出的幾分“不妥”氣息登時退散乾淨。我不免鬆了口氣,幸得他並未繼續那話,雖說鬆了口氣,心中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蠟炬被彈滅後的那股青煙,似熄未熄,空有餘韻。
我低低“嗯。”了一聲算是答他。
他鬆開了我的手,我默默倚在床柱上,嗅見不近不遠處傳來一縷濃烈的藥酒氣味,窗簷縫隙裡鑽進一股夜風,輕輕撩起我身後的帳紗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