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雖然偏瘦,但五官長得還不錯。高鼻樑,大眼睛,長睫毛,配著瘦瘦的長方臉,看著挺醒目的。
而且他雖然是山裡人。卻留了個偏分頭,額前還有一縷略微彎曲的、很有個性的長髮,和城裡的時髦小青年也不差什麼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穿的只是普通的白襯衣藍褲子,還露著手腕和腳腕在外面,顯然是衣服有些不合身。
見大男孩被自己的電筒亮光晃得直揉眼睛,史香玉急忙轉開光線,口中道歉:“對不起,打擾了,我是……”
那大男孩放下手。大睜著眼睛看清了她的衣著後,不禁驚訝地大叫一聲:“你是當兵的?女兵?”
他竟然會說普通話——雖然不太流利,個別發音有點不準。但基本能讓人聽懂。顯然,這應該是個在大山外受過教育的彝族小夥子。
史香玉一下子高興起來,“對啊,我是軍人,正在這一帶進行演習。演習。你懂嗎?就是訓練。”
大男孩的目光一閃一閃的,似乎也很興奮,“我知道,每年山那邊都在打炮,是部隊在訓練演習。可是你,怎麼一個人呀?”
史香玉便說了一下情況。也提出了借宿避雨的請求。
“你是說你們還有十幾個人?都是女兵?”大男孩的驚訝更甚,話音都有些發顫了,“那快點。快點讓她們都進來啊!”
“謝謝,太謝謝了,我這就叫她們過來。”
史香玉側過身,按住送話器的同時,瞟了一眼牆根邊的蒲英。
蒲英衝她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這家沒有可疑。
史香玉這才招呼李琪等人下來。她們悄悄地進入了這家人的院內,並關上了院門。一點沒有驚動村中的其他人家。
進到堂屋後,李琪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這家的情況。
這家的“地板”直接就是硬硬的土地,堂屋裡除了一張八仙桌、幾張長條板凳,還有一個烤火的火盆,就看不到什麼像樣的傢俱了——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屋子裡還瀰漫著一股年代久遠的灰塵的氣息。
再看看這一家人的穿著,大男孩還算看得過去。彝族大姐穿的深藍色右衽大褂和肥褲腳上,都沒有任何刺繡和裝飾。
屋裡加上剛才開門的男孩,一共有三個小男孩。看個頭,年齡大概分別在七歲、五歲、三歲左右。年紀越小的小孩,身上的衣服看著越舊,看來都是弟弟撿哥哥的穿。
李琪真沒想到,偏遠山區還有這麼窮的人家。一時震撼之下,話也少了。
其他女兵忙著卸下裝備,擠在火堆邊烤火。
大山上夜間的氣溫大概只有三四度,她們又都穿著夏季迷彩服,還淋了一天雨,自然是手腳都快凍僵凍木了。
尤其是蒲英,在雨中呆的時間最長。此刻蹲在火盆旁邊,她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這家雖窮,柴火還是有的。大男孩見火盆的火力不旺,馬上出去又抱了一堆進來,給火盆裡添上,嘴裡還用彝語和那位大姐說了些什麼。大姐答應著出去了。
史香玉和大男孩聊起家常來,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阿卓,從小父母雙亡,跟著哥哥嫂嫂生活——史少尉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大姐的大兒子呢,這才知道自己弄錯了。
阿卓在縣城讀了初中就回到了大山。在哥哥去城裡打工的時候,家裡的體力活兒就靠他這個半大的小夥子承擔起來。
史香玉問:“那你打算一輩子都在這大山裡待著了?”
她這麼問,是因為見阿卓長得實在精神,人看上去也挺機靈的,有點可惜他可能下半輩子就這麼被埋沒在大山裡了。
阿卓一邊將火盆的柴火撥得更大,一邊說:“我們山裡人要想改變命運,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要麼是考學,要麼是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