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的奈維爾夫人;克羅尼的愛伯勒夫人打量著雷紋克斯的邁咪小姐;貝爾維德的雷貝特夫人看看……
“聽說你那兒已經客滿啦,柯曼夫人?”一個女人打探著問。
“哎,我總歸是住得滿滿的。”柯曼夫人說,“我那兒都是長住客。我可不傻乎乎去侍候短期過客。”她得意揚揚地。
“噢,”雷貝特夫人酸溜溜地刺她一句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是給自己取個好名字,我隨時可以讓他們把我那兒住滿。前兩天我還在說……”
橡樹林客棧的米歇爾羅夫人瞄著威沃蕾的雅維絲夫人,雷格蒙的考文夫人瞅著……
每年的六、七、八三個月,都會有成群結隊的遊客擠到這山城來觀光,而且人數穩步上升。不過小城的各樣設施、條件也能夠充分地滿足日益增長的需求。除了八家高檔豪華的酒店以外,1891年在商務處註冊的還有250多傢俬營旅店、客棧,以及療養院,以接待來此做生意、觀光和療養的賓客們,在車站就攔下他們的行李。
這會兒,3號報童送完了他那條線路上的報紙,輕手輕腳摸到山谷街上的那幢房前沾滿粘泥的臺階上,輕輕敲了下門,然後無聲無息地推開門,摸黑在散著毒品味的過道中向愛拉·考本寧睡的床探過去。她像是吸了毒似的哼了幾聲,朝他轉過身來,睜開睡得迷濛蒙的眼睛,把他使勁拉到身前,用她古銅色的臂膀緊緊地抱住他、吻著、撫摩著。湯姆·克來恩有氣無力地拖著腳邁上他在貝雷特大街上的住所的臺階,一隻手裡晃盪著小空鐵桶。本和哈利·特格曼一起回到了報館。在沃森大街上的房子裡,尤金被甘特在樓下突然一個高聲大嗓的命令給驚醒。他轉過臉,正同蔚藍的天空相對,只見朵朵嬌嫩的玫瑰花正飄飄落落降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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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望故鄉》 第十五節(1)
山峰就是他的主宰。它們框住了他的生活,它們本身就像杯子似的盛滿了現實。在這群山中談不上長大,談不上鬥爭,也無所謂死亡。在不斷變化的世界上,這些山就是絕對的統一體。他的記憶中閃爍著一副副古老的探尋的面孔:斯萬家的牛、聖路易市、死亡、躺在搖籃裡的自己。他就在自己身上追蹤著自己的鬼魂,總想在某個時刻重新發現他原來是屬於哪個主體的。他不懂什麼叫變化,他也不懂什麼叫成長,他瞪眼看著客廳裡掛著的兒時的照片,心中難過地轉過身去。他很想,卻又害怕去摸一摸,去留住,去抓住他自己,哪怕是短短的一個瞬間。往日一些沒有具體形象的鬼影子卻如此可怕地清晰可辨,似乎一切就在眼前。5年前的事情好像伸手就能摸著。他不敢再想下去,還是停下來先弄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吧。他期待著誰能來喚醒他,他會聽到甘特在下面掛滿果實的葡萄藤下發出的響亮的嗓音,會睡眼惺忪地從臺階處凝視空中低垂的滿月,然後乖乖地回到床上去。可是總還有這麼多的記憶湧現,這該怎麼辦呢——一件事緊連著一件事,沒有休止。
他聽見自己的生活中似有鬼神操縱的滴答聲,從伊麗莎那兒得來的蘇格蘭人奇怪的天賦,讓他判別力極強。這股力量在他內心裡一直穿透以往數年的鬼影,從那裡搶救出數不盡的燦爛——鐵路邊上的一個小站,晨曦中松樹林裡延伸的岔路;煙霧中火車棧橋下小屋的燈光;跟著小牛一道奔跑的牛娃;靠在門框上的亂髮女人;車站棚下,嘴裡嚼著煙膏的黑人們卸下一袋袋的麵粉;聖路易博覽會上駕車的司機;晨霧中清新涼爽的湖面。
他的生命就像兩根連線著過去的電線,纏繞成一股,蜿蜒曲折。他的生命沿著一定的走向運動著,形成數不盡的感觸,各種機遇,分秒的得失,扭頭一看,各種事件帶來的巨大的衝擊,在他身體裡形成熾熱的一團。他的思緒從明亮的現實中挑揀出這些針尖大的往日的體驗,使其他的鬼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