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予行身前請求道:“聽你們說得那麼好,口水都滴出來了,給我也嚐嚐吧。”
嚴予行被他饞嘴的樣子逗笑了,伸手將弟弟蓬鬆的頭髮撥亂:“你可不行,忘了是哪個饞貓偷吃朗姆冰淇淋,夜裡咳得不能睡覺嗎?”
卓揚伸出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就一點!”見哥哥不為所動,又將拇指卡在小手指最末端的關節處,放到大哥眼前晃悠著,“就一點,一點點!”
“你呀,真拿你沒辦法。”嚴予行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無奈地滿足了弟弟的請求,幫他倒了杯底那一點點。
卓揚看了看自己的杯子,轉身又湊到嚴耀欽面前,嘟起嘴吧抱怨道:“看嘛,真的只有口水那麼多!”
嚴耀欽再也無法保持家長的威嚴了,捏了捏小兒子彈性十足的臉頰,忍不住玩笑道:“沒辦法,長兄如父,就算不聽我的話,大哥的話你是一定要聽的!”
嚴予行也跟著添油加醋:“何止,被你培養了十五年,我也算半個呼吸內科的專家了!”
父子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彼此說笑調侃著,那些灰敗與糾結的情緒,也隨之一掃而光了。
凌綵衣送點心過來的時候,也不自覺逗留了片刻。來到這個家二十年了,在她眼中,嚴家就好像是個壁壘森嚴的城堡,高高的圍牆將一切禁錮在內,不容絲毫偏差凌亂。有華麗的裝飾,也有陰暗的角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路徑,一步行差踏錯,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可是此刻,她腦子裡卻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每天都是這樣該有多好?或許……家就該是這個樣子才對吧?甚至於,她也有種衝動,想加入那沒大沒小的嬉鬧當中去。
當然,不管心中怎麼想,凌管家依舊遵守本分,無聲地退了出去。只耷拉著眼皮在心中默默感嘆:嘻嘻,真好。
…
奔忙了一白天,又鬧了一晚上,幾人其實都有些疲憊了。喝了點酒,身體放鬆下來,聊著聊著,卓揚的眼睛就睜不開了,不住點著頭,軟軟地往嚴耀欽身上歪。
爸爸與大哥對視一笑,都很無奈。
嚴耀欽率先開口:“予行,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他想把大兒子支開,自己親自照顧小兒子。
“好的爸爸。”嚴予行點點頭,卻不解風情地走過來攬住卓揚,“走啦,回房去睡,還能搞得再可憐一點嗎,唉……”卓揚眼睛半閉著,跟著他站了起來,夢遊一樣,腳步快要踩出花樣來了。嚴予行氣得嘆了口氣,俯□,“行啦,揹你上樓!”
卓揚倒也不客氣,自己主動往哥哥背上一趴,蹭一蹭,接著睡。
眼看著嚴予行把弟弟帶回臥室,照顧著鑽進被子,嚴耀欽跟在後頭乾瞪眼,卻拉不下臉來去阻止。
是啊,說什麼那是他一個人的阿揚,不過是他自己的想法罷了。作為即將年屆不惑的老嚴,整天吃兒子的乾醋,未免太可笑了一些吧。
自顧自嘲諷一番,轉頭想想,還是把大兒子叫到了書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有保留地解釋了一遍,甚至還一反常態地表達出幾分歉意。
把一個人裝在心裡的時候,對方隨口的一句話都會變成聖旨,認同也好,反對也好,終究還是照著去做了。
嚴耀欽知道,自己能給卓揚的十分有限,於是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都努力要求自己做得更好,去關懷他,尊重他,愛他,不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而是當做和自己一樣的男人。
…
獨自坐在深夜的書房裡,嚴耀欽隨手點起支菸,吸得愜意。煙霧從口腔深入肺裡,再轉出來,帶著辛辣,苦澀,回味起來卻是甜的。
煙是甜的,夜晚是甜的,小兒子是甜的,三十九歲老嚴的生活也是甜的。
他的內心很平靜,沒有一絲雜念,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