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滿了,我不奢求事事如願。如果有一天,你突發奇想,要造個籠子把我關起來,我也只能在有限的空間裡頭,努力尋找樂趣。不過……”他小心蹙起眉頭,一副百思不解的摸樣,“我現在有種奇怪的感覺,爸爸你似乎造出了一個看不見的籠子,把自己關起來了……
…
這場父子間的對峙被嚴密地阻隔在了書房範圍內,其他人只知道嚴先生不小心打破了一隻花瓶,小少爺手上割破了一條無甚要緊的小傷口。對異樣有所察覺的人,只有凌綵衣和嚴予行兩個。
凌綵衣親自去到書房收拾了花瓶碎片,親自幫卓揚手背上貼了膠布,卻低垂著厚重的眼皮,一句話也沒說。
在她眼裡,那對父子間的關係好比是糾結成一團、鋪了滿地的絲線,父子倆各自手持線頭兩端,既不能一味拉扯,也不能直接剪斷,只有依靠時間與耐心一寸一寸慢慢理清。如果外人貿然插手進去,只會將局面攪得更加混亂。
但是作為無能為力的旁觀者,心裡難免有幾分壓抑。凌管家只好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巧克力豆,塞進嘴巴里嘎嘣嘎嘣嚼起來,連去偷看崇久先生練習射擊都提不起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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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全家都睡下之後,卓揚的房間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篤,篤篤,像這樣溫柔而略顯遲疑的舉動,自然不會出自嚴耀欽所為。卓揚向門口瞄了一眼,無奈地欠了欠嘴角,小聲招呼道:“進來吧。”
果然,把手一旋,嚴予行悄無聲息走了進來。他穿著睡衣,手裡提著洋酒和杯子,笑容親切中帶著幾分落寞。
卓揚還沒睡,此刻正是每晚都會光顧的胸悶時刻。他挺直脊背靠在床頭,有一搭無一搭翻著本戶外雜誌。這架龍鳳床大得離譜,將他的身形襯托得瘦小而可憐。床上沒有零七零八毛絨類的枕頭靠墊,更顯得空空蕩蕩,一片冷清。
嚴予行熟門熟路地自己拉過張椅子,貼著床邊坐下,倒上杯酒,沉默地喝著,吞嚥聲清晰可聞。
房間裡很暗,只有床頭桌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檯燈,燈罩遮住了大部分光線,兄弟倆的影子被映照成了模糊不清的褐色塗鴉。卓揚屈起雙腿擁被而坐,沒有出聲打擾哥哥獨飲的雅興,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天真而無害。
洋酒沒加冰塊,入口有些辛辣,嚴予行眉目緊緊皺起,剩下半杯的時候猛揚起頭,一飲而盡。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予思,大哥是不是挺沒用的?”他自嘲地笑笑,“在外頭頂著嚴家太子的名聲,看起來風光無限。其實呢,我能做主的事情真的很有限,連維護自己的弟弟都做不到。白天的時候爸爸是不是又為難你了?都怪我,怪大哥不好!要不是我在你面前說了那些擔心被卓揚取代的話,你也不會一時衝動做下傻事。都是大哥連累了你!”
卓揚眯起眼睛沒說話,所有情緒都被很好地隱藏在了眼瞼之後,面上依舊掛著似是而非的淡淡笑意,無聲地等待著下文。
嚴予行一口一口喝光了第二杯酒,愣愣注視著腳下的地面,似乎思索良久,才打定主意說道:“予思,跟你說件事,你別胡思亂想。美國的胡家你該知道吧,就是我們一直花盡心思要與之談判合作的那家。如今協議達成,他們對於合作事項十分重視,也想要建立長期穩定的關係。今天肖恩……就是胡公子打來電話說,他們家似乎動了聯姻的心思。過段時間,胡伯父可能會親自帶著胡小姐一起過來裡島與爸爸碰面,如果爸爸對那姑娘滿意的話,很可能……很可能你就要有個嫂子了。”他始終低著頭,這時才抬起來湊近了一寫,略略抬高語速說道,“不過予思你放心,無論我將來和誰結婚,過什麼樣的日子,你始終都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看得出,嚴予行對什麼胡小姐是完全談不上期待的,因此才會言語之間頗為失意。同時卓揚也感到深深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