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猛地急轉,掉頭向回開去。
“萬叔……”卓揚急切地叫出一聲,卻就此斷了下文。他知道,車上的另外三個人根本沒有自身意志,他們向來只遵從嚴耀欽的命令辦事,不需要理由,也給不出理由。追問下去,除了徒增彼此尷尬外,無法得到任何解釋。
頭頂,廣袤無垠的天際之中,一架碩大的飛機閃耀著銀光衝上雲霄,不知要飛去哪裡……
…
走進主樓大門,那種頗不尋常的緊張氣氛便撲面而來。平日進進出出做事的下人都不知躲去了哪裡,客廳裡聚集了很多生面孔。從卓揚一出現,這些算不上友好的目光便嗖地射到他身上,簡直要將人釘成篩子。
這種出奇的安靜令人不有自主放輕了腳步,正遲疑著,頭頂響起木訥而渾厚的男聲:“予思少爺請隨我來,嚴先生在書房等你。”
抬頭一看是張崇久,卓揚禮貌微笑,輕輕叫了聲:“崇久哥……”
張崇久如石雕一般生硬的眉目間看不出絲毫變化,他做出個“請”的手勢,大手扶住卓揚的後背,將他向三樓帶去。這種力道,與其說是引領,不如說是在押解。
…
書房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光線有些晦暗。花了好一會,眼睛才適應過來。房門在身後“嘭”一聲關閉,空氣彷彿靜止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室內共有三人。靠近門口處站著嚴予行,他顴骨上青紫一片,嘴角綻裂,帶著血絲,目光膠著而慌亂。離他不遠的康玉珠雙眼紅腫,頭髮凌亂,平日精緻考究的妝容此刻殘敗得一塌糊塗。嚴耀欽背身立在書桌旁,呼吸有些粗重,濃密的煙氣滾滾湧出,刺鼻而辛辣。
沙發對面的顯示屏上,正播放著畫廊出事當天的監控視像,此刻定格在了酒會前夕,嚴予思端起酒杯送給卓揚的一幕。畫面中的卓揚望著相反方向,面帶笑容,眼神中透著隱隱的焦急和期待。
才兩個月不到,無論自己還是嚴予思,那些影像看起來都極為陌生。細想想,原來竟已過去一輩子了……
卓揚飛速掃視過整間屋子,猶疑著叫了聲:“爸爸?”
停頓兩秒,嚴耀欽才緩緩轉過身來。他整個人籠罩在黑色的戾氣之中,帶著股難以言喻的逼迫感,駭得卓揚無法抑制地後退了兩步。
不等爸爸有所動作,嚴予行便一閃身擋在了卓揚面前,手臂撐開,將弟弟環護在身後。作為嚴家唯一成年的兒子,他早已具備了健碩的脊背與厚實的胸膛,體型照比卓揚和嚴予思都高出一大截,幾乎可以與嚴耀欽比肩。只是懾於爸爸的威壓,心理上無端軟了幾分,公然對抗起來,未免有些色厲內荏。
對於兒子的無禮舉動,嚴耀欽不怒反笑:“嚴予行,好樣的!我給你人手,給你地位,給你權利,悉心栽培你,難道是讓你拿這些來跟我作對的嗎?”他的面板在笑,肌肉在笑,骨骼在笑,眼神卻是冷冰冰的。聲音不大,難以聽出背後的情緒,更令人毛骨悚然。
帶著這樣恐怖的笑容,嚴耀欽不斷逼近。
“爸、爸爸,您要怪就怪我,是打是罰我都認了!予思還小,他什麼都不懂!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亂說話,不該跟他提那些陳年舊事,不該告訴他媽媽的死因!他只是一時糊塗,他會改的,爸爸,求您給他個機會……”嚴予行的聲音漸漸小去,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了脖頸。
嚴耀欽深吸一口氣,吞入肺腑,又伴著滿腔的濁氣長長吐出,輕聲下令:“讓開!”
阻擋在卓揚身前的堅實背影微微戰慄起來,卻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
嚴耀欽鼻子哼了兩聲:“怎麼?你要替他擋?倒真是兄友弟恭!嗯,不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故意派個人出來頂罪,把矛頭引到你身上,以為很聰明?嚴予行,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