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般一閃而逝的光輝同時也映亮了小山丘,一個半蹲著的黑色身影在亮光中顯形,光芒好像穿過了她的身體似的,在草地上投下一個扭曲的影子。隨著光芒的消失,她的身體也淡化模糊,很快重新融入黑暗。
毫無聲息,只是空氣似乎被極輕微的攪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離開了。
菲爾加斯在幽影中飛速穿行。她和夜色融為一體難辨彼此,縱掠如飛,一路上連叢生的雜草都沒有攪動,好像只是從中穿過似的,留下虛幻模糊的痕跡,以及微弱、難以察覺的暗紅色的光。
她幽紅的眼眸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阿古斯對森林的進攻再次勾起她難以平復的憤恨,菲爾加斯彷彿能聽到暗夜精靈們臨死前的掙扎和哀呼,雖然她從身體到靈魂都已經完全不再屬於精靈中的一分子了,但是記憶——那些美好的和痛苦的記憶——依然如無數銼刀那樣研磨著她的內心,永恆的折磨著她,而能緩解這種折磨的,只有阿古斯人的鮮血。
菲爾加斯翻過一處不算太高的斷崖,貓一樣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在地上現出身形。她謙卑的低頭,深深抓入泥土的手指和緊抿的嘴唇卻暴露了她掩飾不住的焦躁。
一雙雙紅色的目光在黑暗中亮起接近,好像擇人而噬的群狼,聚集到菲爾加斯身周。他們感受到了菲爾加斯高漲的憤怒,並把自己的憤怒情緒透過心靈聯絡呼應回去——結果就是數以倍記的疊加。有幾個魔化精靈甚至壓抑不住的發出低吼,面貌也出現了一些可怕的扭曲。
但是他們仍然等待著,等待命令,就像已經讓發動機高速轟鳴的賽車等待著發令的那一聲槍響一樣。
而他們的主子卻悠閒的很。
四十七過了兩天無所事事的日子。雖然他一度逼近維爾克鎮,想給摩利爾找點麻煩——但是權衡利弊之下,還是暫時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此刻他正坐在斷崖下雙手交叉支著頭休息,眼睛裡的紅火縮的只剩針尖兒般大小,幾乎看不見。
菲爾加斯和其他魔化精靈的心靈呼聲充斥著他的腦海,如果是一般人,說不定已經被這種狂亂無章的憤恨情緒逼瘋了。但是四十七並沒有遮蔽他和精靈們之間的心靈連線,而是有些新奇的體味著他們的思維波動。
長久以來,四十七其實並不是真正擁有感情,充其量只是模仿罷了。但是逐漸的,除了摩利爾、弗雷斯、米利亞、安東、烏瑟爾等等他所接觸過的人之外,他又從這些魔化精靈身上感受到了一些新東西——一些不能僅僅靠看動畫片得到的東西。
愧疚但不是悔恨,服從但保有尊嚴,瘋狂但維持優雅。種種對立的似乎不可調和的矛盾在這些魔化精靈身上同時呈現,讓他們呈現出一種扭曲的美——四十七以前從來不知道身體的改變會給思想也帶來這麼大的變化。
畢竟他只是個戰鬥機器,不是哲學家。
烏瑟爾那個老混蛋說了不讓我們靠近森林。他不是覺得靠那些樹人能擺的平麼?那就讓他們自己做好了,關我什麼事?
……
菲爾加斯恭敬的跪倒,以沉默回應。
精靈們不會感激我們的,說不定樹人看到你們之後,還會抬起腳來把你們一腳踩死。
……
菲爾加斯仍然以沉默回應。
好吧。
四十七站起身:“出發!讓我們看看客人都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第十八回合 雷動九天(上)
歐沙利文右手細劍往下一鎖,壓住精靈斜砍過來的彎刀,他反手一絞,盪開對手的防禦,讓他中門洞開,隨即搶前一步,左手袖口中滑出的短刀抹過精靈戰士的脖子,電光石火。
還是不大順手。歐沙利文看著精美的構裝半身鎖子甲肩頭上被鋒刃挑過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