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開口,幾乎沒嚇死我。這春花般明媚輕盈的少女,竟赫然就是剛才那個破鑼嗓門的女人。
而窗外立刻掠進一條人影,輕飄飄落在我與馬老大身邊,嬌笑道:“只怕我進來了,你又要請我立刻出去了。”聽聲音正是方才那個一直嬌滴滴的女人。
可燈光下我才看清,她果然比馬老大要老得多。馬老大充其量也不過二十五六,可是她就不一樣了,儘管臉上擦了很厚的脂粉,也未能掩住她的眼袋與皺紋,身上穿著嫩綠配鵝黃的春衫,枯黃的頭髮還梳著天真稚氣的若干小辮子,看上去十分花哨可笑。
那白衣少女一見她進來,立刻冷冷道:“這小子就算有你一份,不過要由我先帶走,問完了話再派人送去給你。”
花哨婦人卻笑嘻嘻道:“待你問完話,怕早已成了人渣,我還要來做甚?”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怎麼不瞧瞧自己的人渣相,還不是好好活著,吃得動得?又何必替他多慮。”正說著,忽然飛身向我掠過來。
花哨婦人不慌不忙一伸手,橫在我脖頸前,笑嘻嘻道:“那不如免了他變人渣之苦吧……”
白衣少女凌空擰身,飄然落在老禪師屍體前不足一尺處,怒道:“那我先救你脫離苦海好了!”一揚手,便有數點白光向那花哨婦人面上打去,那花哨婦人也冷笑一聲,衣袖中飛出一塊流雲似的帕子,瞬間便裹住了白光,飛回那婦人手中。
白衣少女卻全不在意,反而叉起手來,笑眯眯看著花哨婦人道:“一,二……”還未數到三,花哨婦人便踉蹌撲倒,她掙扎著將手掌舉到眼前,赫然已變得烏黑髮亮,兩道黑氣正從手腕迅速蔓延而上,她驚怒地咬牙道:“你不是從不用毒……”
白衣少女笑道:“那是我故意留下活口傳出去的,你待會見到那些死人,他們就不會這麼說了。”
花哨婦人怨毒地瞪著她,忽然眼睛一亮,嬌笑道:“死人的確不會洩露秘密,不過好像必須是真正的死人才行……”
白衣少女聞言一怔,立刻縱身躍起,卻已來不及了,那老禪師竟還未死,已伸出血汙的雙手牢牢攥住了她的一隻腳踝,她又驚又怒,正用另一隻腳踢向老禪師的腦袋,花哨婦人卻在這剎那間飛身而起,撲到了她的身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三人僵持了半晌,白衣少女漸漸軟了下去,終於癱倒不動了,花哨婦人和老禪師這才鬆了手,幾乎同時斷了氣。
我驚怖地看著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馬老大卻抱著我掙扎起身,垂著斷腕的手緩緩向外走去,行至門口,忽然止步回身,呆立了片刻。我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這一眼,半晌,卻有一滴清涼的液體落在我臉上,我抬頭向馬老大望去,她放在一旁,跪下身來,流著淚叩了三個頭,便一把抓起我,飛身向外掠去。
天邊不知何時已透出魚肚白,晨風中隱隱有木葉的清香,我被馬老大拎著飛掠在空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有點想死,還有點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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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風血雨江湖行(1)
畢竟折騰了一天一夜,飛著飛著我不覺竟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個潮溼陰冷的石洞裡,有個狹窄漆黑的隧道彷彿是出口,陰森森的不知道有多長;不過面前燃著的一小堆火讓我稍微覺得舒服了些,動了動手腳,穴道倒是解開了,渾身卻只覺痠軟麻木,好容易掙扎著爬起身,才看見馬老大抱膝凝神坐在火堆對面,見我醒了便笑了笑道:“餓了嗎?”
她這麼一問,我才發覺肚子空空如也,一想可不,從那頓“斷頭飯”之後,除了龍五家的那口粥以外,真是水米未進,不餓才怪,只不過這漫長的一天一夜中發生了太多事情,根本顧不上去想餓不餓的問題,現在鬆懈下來,肚皮簡直立刻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