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就那樣嬌貴了,沒的讓那幫子人笑話我尋死沒死成,還找起大夫來了。若真是吐血落下個癆病什麼的,倒是我的造化了,怕是老天沒有這樣眷顧我,還想看著我活著遭罪呢!”
小容本來和蘭茜就好,見小姐如今這副情景,心裡便想,本來我小姐一個花枝一般的人兒,又是蘭府裡嫡女的身份,卻被人這樣擺佈著不能做主,竟逼得她去上吊尋死,實在是太可憐也太冤屈了。她這樣想著,那淚珠便成串流下來,她怕蘭茜看見她哭又勾起傷心事來,便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然後給蘭茜掖了掖被角,道:
“那好罷,小姐先好生躺著,我讓秋紅去燒水了,泡點茶給你喝。”
蘭茜微點了點頭,閉了眼睛,也不說話。小容看她這副情景,想去樂府知會小桃一聲,讓她來勸勸自家小姐,但是又怕自己走開了眼錯不見兒的功夫,這位大小姐又想著去尋死可怎麼是好啊?便不敢離開半步,連外屋也不去,只守在蘭茜的床邊兒上紅著眼睛瞧著。
那蘭茜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見外面有下雨的刷刷的聲音,那風雨聲嗚嗚的帶著翻動樹葉花草的沙沙的聲響,一陣陣的傳到她耳朵裡來。此時她脖子上那道繩子勒出來的紅印還在隱隱作痛,她恨頭前兒怎麼就沒死成?她想起小時候在老家時,遠親家裡面有一個表姑母,十九歲的時候就夭亡了。那時蘭茜才七八歲,聽家裡下人說,那個表姑母在世的日子裡,是終年的生著病。可是雖然是終年的身體不好,但是總在家裡自己的屋子裡,並不出房門一步,依那時候的蘭茜想來,有病的人更應該出來看看光景曬曬太陽,不然整天呆在屋子裡瞅著四面牆,在病上豈不是更要添了鬱悶?可是那表姑母卻聽了家人的話,都不出屋子的。
現在蘭茜想起那個早亡的姑母來,覺得自己就和那個姑母是一樣,遲早要悶死在這院子裡頭的。她自小在老家時便圈在一方小小的地界裡,天天坐在這裡頭,抬起頭來就看到的是對面的四方牆壁,低下頭來就是院子裡的桌面大的一方天井,石板上長滿著厚厚的青苔。人越悶越容易病,脾氣也就有些古怪,全是因著不接觸人的緣故。整天象做牢房一樣,把人關了起來,稍微弱些的人怕是要瘋了。
在蘭茜想來,爹爹就是想讓她做個蠢夫愚婦,象養豬一樣把她養大了,再象賣豬一樣選個人家往婆家一送,他做父親的,就算是盡了心了。可是她爹爹就從來不曾跟自己好好的說說話兒,問問她心裡想著什麼,願不願意?這分明是心裡壓根兒沒有她這個女兒,就象剛才她不過是推了小弟一把,而且是他自己沒站穩摔坐在地上的,爹爹竟伸手打了自己,這明顯的偏心眼兒,叫她怎能不難過?
她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一陣悲憤向上一湧,忍不住那眼淚順著閉著的眼角直淌下來,流到枕頭上去,她也不伸手去擦,只由著那冰涼的眼淚往下不住的流。
小容在旁邊坐著自然看見了蘭茜流淚的情景,只是她想小姐心中委屈也多,讓她盡興的哭哭倒可以消解些愁苦也好,只是見蘭茜哭了好一會兒還不停歇,便將被抻了抻,蓋了蘭茜露在外面的腳,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姐,你聽小容的,千萬別再傷心了,小心做賤壞了身子,還得自己來遭罪,那是為什麼呢?”
蘭茜點了點頭,也沒作聲,小容便時而出去,時而進來,忙著給她泡了茶,換了洗臉水,還將敬菩薩的線香,點了幾根在窗格縫裡,想是要謝謝菩薩保佑小姐沒死成。蘭茜看在眼裡,心裡感激得很,又想到自己身為小姐,還整日讓小容為自己操心,替自己受屈,因此想到自己確實沒用,便更勾起了一腔的怨氣,心裡一陣激憤,又想咳嗽,立刻轉身想向地下痰孟裡吐痰,不想她身子翻得太急,嗆了嗓子,一口痰噴了出來,正值小容走到床邊想給她拍拍背,這一口痰正噴在小容身上。
小容低頭看時,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