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閒閒的坐在對面看著他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劉秀迷信,這已經成了宮內宮外眾所周知的事情。這個時代的人本身對於不可解的神秘未知事物有種膜拜和恐懼心理,所以才有了神靈的供奉,才有了讖語緯圖的興起。而劉秀,也許是因為我的關係,一再的機緣巧合令他對於讖緯之術,達到了深信不疑的境界。
也可以這麼理解,如果這世上真有鬼神,那我就是最大的神棍!如果讖緯真的可信,那我就是最能扯的算士。
劉秀很迷信,對這種神乎其技的東西,深信不疑!
我乜眼看莊光,然後瞥向劉秀,想看看這個被迷信觀念滲入骨髓的皇帝,要怎麼應對這場異變的星相。
“卿多慮了!”劉秀和煦的笑道,“昨夜,朕與故人子陵共臥而已。”
既無曖昧,也無責怪,一句話便輕描淡寫的把一場可能引發的軒然大波給熨平了。
君子坦蕩蕩!
我忽然也笑了。
莊光與劉秀面向而坐,怡然輕鬆,兩人面上皆帶著一種出塵般的光澤,相視而笑。
“子陵,與朕弈棋如何?”
“諾。”
代卬機敏,不待劉秀吩咐,便利索的將棋盤置於案上。
我對棋類不精通,雖說現代也有圍棋,可是現代圍棋是十九道,這裡下的卻是十七道,現代的棋子是圓的,這裡卻是方的。現代的圍棋我都看不太懂了,更何況是兩千年前的對弈?
我用手指蹭著鼻子,只覺得意興闌珊。站在階下太史,更是不明所以,唯有進退兩難的站著,動也不敢動。
“陰貴人可會弈棋?”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莊光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後問。
“不會。”
“哦?那貴人平素是愛玩六博了?”
當下的確是盛行玩六博,對弈比之老少皆宜、甚至帶了點賭彩的六博而言,高雅了些,也更費腦力了些。
可偏偏我卻連最大眾化的六博都學不會,此乃我畢生引為憾事的痛處,不曾想卻被莊光一腳踩。
耳聽得劉秀吃吃輕笑,我漲紅了臉,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玩物喪志!”
我本是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倒也並非有心嘲諷,卻沒料到莊光與劉秀聞言俱是一愣。這一手本該劉秀落子,他卻雙指拈棋,側首冥思愣忡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須臾,莊光突然爆出一聲大笑,雙手在棋盤上一推,將滿盤棋子打亂,起身笑道:“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他衝我稽首一拜,起身又衝著剛剛從深思回過神來的劉秀一拜:“既得陰麗華,何需莊子陵?”說罷,竟是大笑著邁出殿去。
殿外眾人無措,竟是無人敢擋,任他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劉秀的眼眸清澈如水,唇角間噙著一抹洞悉徹悟般的微笑,他最終落下了手那枚棋子,玉石相擊,啪聲脆響,跳躍在耳邊。
“既得陰麗華,何需莊子陵……”他咀嚼著這一句話,嘴角的笑意更深。
我卻被他笑得渾身發怵,傻傻的挺著個大肚子,坐在重席上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他才轉過頭去,對階下的太史問道:“卿以為星相之術可準?”
太史被晾了老半天,神經都有些發木了,這時突然聽皇帝問起,唬了一大跳,反而磕巴起來:“自……自然準,此乃天……相!”
“那讖緯如何?”
“這……亦是天命!”
“嗯。”修長的手指擺弄著零亂的黑白棋子,喜悅的神情慢慢爬上他的眉梢,他用眼角餘光斜睨著我。
我忽然產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
再準的天相,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