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還真的有事啊?現在當官的哪有幾個為公家的事情半夜睡不著覺的,老實交代,你在外面幹啥了?”
錢向陽:“我在外面能幹啥?真的是工作上的事,你別煩我,我去尋思尋思。”
陶仁賢躺倒了枕頭上,卻沒有睡覺,對錢向陽說:“你說說,啥事,我幫不了你的忙,起碼可以聽你訴說,遇到事情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受。”
錢向陽乜斜她一眼:“給你說?然後你明天再滿世界宣傳去?”
陶仁賢撇撇嘴:“你也真夠有意思的,你仔細想想,凡是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往外說過?”
錢向陽嘿嘿冷笑:“那是因為我從來不告訴你。”
陶仁賢負氣地翻過身去,不再搭理錢向陽,決心就此進入睡鄉,為明天的辛勞和繁忙儲存體力。錢向陽來到外面,抽了一支菸,其實他並不真的抽菸,真的抽菸是要把煙深深地吸入肺中,讓尼古丁和煙焦油毀滅部分肺細胞之後,再緩緩吐出。錢向陽僅僅是把煙咂上一口,然後就原封不動地吐出來,俗稱過堂煙。這種抽菸的動作和方式類似於幼童吃奶,據科學家研究,用這種方式抽菸的人其實是童稚心理再現,不斷重溫吸食母乳的樂趣而已。抽過煙,仍然沒有想出合情合理調回駐香港辦事處主任,把財政局副局長派去代理駐港辦事處主任的理由,錢向陽真的有些發愁了。他確實有些擔心自己的提議過不了關,那是很傷面子的事情。
錢向陽回到臥室躺到床上仍然無法入眠,又不敢翻來覆去地干擾陶仁賢,只好硬邦邦地挺著,活像一條經過冷凍的帶魚。陶仁賢忽然翻過身來,充滿同情地柔聲問道:“看來你確實遇到難題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錢向陽嘆息了一聲,事先為自己不得不透露本市的重大情報而愧疚了一下,然後猶豫不決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準備把香港辦事處的臧主任調回來,明天會上就要討論這件事情。”
陶仁賢問出了一個在市長辦公會上很可能與會人員都會問道的問題:“為什麼?他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不能不承認這位駐香港辦事處的主任是個很能幹,或者說很適合在官場上混的人。也不知道他用什麼鬼辦法,把市領導們包括他們的家屬糊弄得團團轉,據說省領導對他也非常滿意,甚至想把他調到省駐港辦事處去,僅僅是因為省駐港辦事處的級別是副廳級,市駐港辦事處是副處級,如果平調,市駐港辦事處主任到省駐港辦事處只能當個副手,市駐港辦事處主任當然不會願意,“寧當雞頭不做鳳尾,”這是從政者的座右銘。而一下要把一個副處級提拔成為副廳級,在現在的幹部管理機制下,要找到令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實在麻煩,而且省駐港辦事處的主任也不是等閒之輩,動用自己掌握的一切資源發動了一場阻擊戰,把這件事情阻止了。
陶仁賢的一句問話進一步提醒錢向陽,調這位駐港辦事處主任回來,確實並不像他跟趙寬想像的那麼容易。他試著把陶仁賢當成參加市長辦公會議的同僚,找理由回答這個問題:“工作需要麼。”
陶仁賢:“裡面肯定有事兒,哪來那麼多工作需要,都是藉口。”
錢向陽嘆息了一聲:“是啊,如果連你都不相信,這個藉口可能更糊弄不住別的領導,人家即便嘴上不問出來,內心裡也會不住地問。”
陶仁賢:“你就是因為這件事煩啊?真沒必要,趙書記知道嗎?”
錢向陽:“趙寬不知道我能隨便辦這種事情嗎?準確地說,這就是他的主意。”
陶仁賢:“既然是他的主意,那就讓他去說麼。”
錢向陽:“廢話,他要是能去說,還用得著我出面嗎?問題是他不能出面說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說。”
陶仁賢:“憑什麼他當導演你當傀儡?你就稀屎軟蛋,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