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和大徒弟正在為亡者超度,齊晦就在邊上坐著,和湘湘今日一樣,石雕似的定在那裡,平日裡最最警覺的他,竟完全沒意識到簡風的歸來,甚至還帶著湘湘,也許是他知道了不想被人發現,又或者如今他可以堂堂正正存在於世上,不用再擔心被發現,警覺的那根弦已經鬆了。
“簡大人,我就在這裡等,等師傅們誦完經,我再進去。”湘湘對簡風道,“您回去吧,有他在,我不會有事的。”
簡風心想,他若走了,齊晦不至於丟下湘湘或攆走她,反是好事兒。便叮囑湘湘自己小心,又給廟裡捐了些香火,才匆匆而去。湘湘就這麼站在窗外,齊晦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始終沒有轉身看她一眼。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湘湘已經凍得渾身發麻,師傅們才誦罷了經,齊晦合十頂禮,沒有挪動,師徒二人出來,見湘湘雪人似的站在外頭,老師傅微微皺眉,但又溫和地一笑,合十躬身道:“女施主,小徒稍後會為您送來薑湯。”
湘湘合十謝過,目送師傅們離去,她扶著門慢慢走進禪房,簡大人說,沒有將娘娘停在大殿裡,是齊晦的意思,他說明日寺廟可能還會迎香客,他不能給廟裡添麻煩,簡風說他就是這樣的人,到這一刻,也不想讓別人為難。可他怎麼就對湘湘,能下得了狠心,當然這話,簡風沒有明說。
棺木靜靜地躺在屋中央,母親安詳地長眠其中,湘湘在外頭時還好好的,一進門眼淚就止不住。曾以為這輩子她也有娘了,往後她也是有母親呵護的人,可幸福消失得太快,她還沒有多喊幾聲娘,還沒有好好地孝敬她,她們已經生死相隔。
昨晚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她還沒有對任何人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唯一能安慰她的人,卻冷冰冰的不理睬她,甚至不要她。
“我可以……為娘上柱香嗎?”湘湘貼在門邊問。
齊晦的手藏在袖子中,緊緊握了拳頭,他惱簡風的不可靠,他為什麼把湘湘送來,光是聽見這聲音,他的心都碎了。湘湘在門外站了幾個時辰,他的心跟著她一起受凍,可是他沒有勇氣去給湘湘溫暖,如今連娘都沒了,他還能給湘湘什麼?
湘湘見齊晦不為所動,她心裡越發倔強,挪動僵硬的身體,到靈臺前上香叩拜,三叩首時,卻伏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瘦弱的身子因為哭泣而抽搐著,一下下鞭打著齊晦的心。他的骨頭都要被自己捏碎了,可還是不敢向前走一步,他曾經最捨不得湘湘落淚,可現在竟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嚎啕大哭。
心中的悲傷,都化作淚水宣洩而出,湘湘終於平靜時,直覺得身子也虛脫了,她跪坐在蒲團上站不起來,就索性這麼歇著,自己擦掉了眼淚,自己讓自己變得安靜,而後看向齊晦。
此時小師傅送來了薑湯,放在一旁桌上,便悄無聲息地離去。薑湯的香味聞著就平添幾分暖意,湘湘忽然道:“能幫我端過來嗎?”
齊晦被動地看了一眼,把薑湯送到了湘湘面前,湘湘伸手要接過來時,卻突然又收回了手,她直接湊上嘴就著齊晦的手喝,齊晦不得不屈膝跪下來,好把碗端平一些。
湘湘一面喝,一面悲從中來,忽然一口湯嗆住,咳得搜腸刮肚,齊晦手忙腳亂地放下湯碗伸手為她順氣,可手掌觸控到湘湘冰冷的背脊,立刻就收了回來,他想起身站起來,被湘湘猛地拽住,四目相交,他從未在湘湘眼中見過如此銳利的目光,她咳嗽著問:“你……不要我了?”
麗妃施虐時,齊晦不在她們身邊,昨晚生死之間,他又不在她們身邊,齊晦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給湘湘什麼,他連自己的母親和女人都無法保護,他還要什麼家國天下的抱負?
雖然過去每一次深夜離宮,每一次丟下母親在宮裡,他都擔心過會不會有什麼事,原來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完全無法原諒自己。他甚至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