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困惑的聲音。
我仰起臉笑了,眼眶卻不由微微發熱:“我知道,我完全明白。可是我的心裡只能容下一個人。” 我轉身面對他,坦然地解釋,“聖經裡說,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對我來說,孫就是那個印記。安德烈,我只能說對不起!”
“我明白了。”他神色黯然地點點頭, “下個月起,我就要離開警局去基輔工作了。玫,你自己多保重。”
他上前用力抱我一下,然後走開。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象被掏空了一塊,我甚至忘了說再見。
他終於想通了,所以決定離我而去,所以他徹底解脫了。
中午白花花的大太陽射下來,熱得人心思恍惚,我木然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被陽光曬得滿頭是汗,而旁邊就是枝葉婆娑下的樹蔭。
我不想挪動,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驅散心口的冰涼,我已經忘了世上還有中暑這回事。
老錢的電話還是追過來,“錢我準備好了,你來不來?”
海水反射著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闔上眼,眼前晃來晃去,好像浸在水中的照片,都是孫嘉遇包裹著紗布慘白的臉。
如今我只有他了,只剩下他了,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
最後我說:“去。”
那天傍晚下了場大雨,雨後奧德薩的星空呈現出無與倫比的純淨和燦爛,我閉上眼睛,看到的卻是生命裡最黑暗的一個夜晚。
邱偉從我手裡接過兩萬美金時,幾乎被嚇到,他拆開一捆反覆察看,直到確認不是假鈔才狐疑地問:“你用什麼辦法刮下來的?”
我故作輕鬆地笑笑,作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聳聳肩說:“你就甭管了,女人自有女人的辦法。”
他盯著我不出聲。我被他看得心慌,為掩飾窘態,伸手拿過他的煙,抽出一根點燃,誰知第一口就被嗆得咳嗽不止。
等我狼狽地抹掉咳出來的眼淚,發現他還在盯著我看。我以為他會說點什麼,但他只是抬手取下那支菸,扔在地上用力碾滅,然後開口:“走吧,去羅茜那兒。”
三十捆一百元面值的美鈔,整整齊齊碼在箱子裡,擺在羅茜面前,映得她的臉都有點發綠。
她拿起幾捆鈔票,放在手裡把玩良久,瞅著邱偉說:“聽說你把貨都抵押給別人了,損失挺大的吧?”
“還好。”
邱偉的回答簡捷而生硬,硬得讓我擔心他是否會得罪羅茜。
意外的是,這次羅茜並沒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好。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們,算是好事吧。”
邱偉沒出聲,我卻立刻支起耳朵,太久沒有聽到“好事”這兩個字了。
羅茜笑笑:“那個人啊,他在中非的對頭馬上就要找過來了。”
她沒有提名字,話說得更是模糊不清,但連我明白她在說什麼,心頭頓時一鬆。
邱偉已經聳然動容,吃驚地問:“是……是您促成的?”
羅茜避而不答,輕描淡寫地說:“他們之間的舊賬讓他們自己去清算好了,不勞我們動手。”
“羅姐,謝謝了!”邱偉這聲謝,才是真正發自內心。
“邱偉,你小子夠現實的啊!”羅茜顯然聽得出其中的差別,撇著嘴哼一聲,“還有,我託了人說情,今兒下午可以去醫院看看嘉遇。”
我的心跳立刻加快,坐直身體熱切地看著她。
“你就算了吧。”她斜我一眼,“他剛撤消重症監護,哪兒經得起你再折騰一次?”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只好舔舔乾裂的嘴唇,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不過我可以幫你帶個話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嗎?”她施捨似的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