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孝慈月光下看得真切,來人黑布包頭,豹頭環眼,滿面虯髯,中等身材,雙腿不成比例地又長又粗,手持一把環首刀,可不正是麥鐵杖?
麥鐵杖一看是馮孝慈,哈哈一笑,把刀放下,往地上一插,上來就給了馮孝慈一個熊抱,興奮地道:“好兄弟,可讓哥哥我一通好找,你這出口處也不留個標記,我都跑了五六里路了,到處晃火把,也不見人出來。”
馮孝慈狠狠地在麥鐵杖的胸口捶了一下,臉上換了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笑道:“左等右等你都不來,快把我給急死了,要知道我們這四萬兄弟一路之上三天三夜沒睡覺,又沒有長兵器和鐵甲,真要是來的是敵軍,恐怕全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麥鐵杖止住了笑,正色道:“楊元帥在哪裡?我奉了楊將軍的命令過來接頭,咱倆的舊情過會兒再敘,先辦正事。”
馮孝慈趕緊作了個向林中請的手勢,道:“大帥等了你好久了,將士們都在補覺,可同樣三天沒閤眼的大帥還是不願意休息,一直在林子裡守望著。”
二人邊說邊進了林子,沒走幾步就到了楊素坐著的地方,麥鐵杖一見楊素就要行禮,卻被楊素擺了擺手示意不必了,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楊素語調平靜而語速急促的聲音:“一萬鐵騎可否到位?”
麥鐵杖趕緊回報道:“託大帥的福,一萬將士幸不辱命,四個時辰前就到了這附近了,一路之上我們都是沿河岸走,沒有碰到敵軍。”
楊素繼續沉聲問道:“這霍州城與趙子開的山谷中大營間足有二十多里的間隔,他們之間就沒有聯絡嗎?你們從河岸一路前來這裡的時候有沒有碰到敵軍的巡邏部隊?”
麥鐵杖臉色微微一變:“楊將軍在兩側佈下了哨騎,就是為了防敵軍的巡邏隊,結果等了個半時辰也沒看到來人,於是楊將軍下令所有騎兵就迅速地穿越大路,現在就在林外五里處隱蔽。”
楊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你們透過大路後沒有留下人守衛嗎?”
麥鐵杖奇道:“都已經全過了路了,為何還要留人守衛?”
楊素狠狠地跺了一下腳,聲音中掩飾不住他心中的憤怒:“糊塗啊,一萬驍果,一人雙馬,足足有兩萬騎透過這路,怎麼會不留下遍地的馬蹄印?敵軍再懈怠也不可能一整天沒人巡邏那條大路,你們雖然一時僥倖透過了大路,但很快就會被敵軍所發現。”
麥鐵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楊素的眉頭緊鎖,在林中來回地踱起步來,一輪明月透過林中樹枝的間隙撒在他的臉上,映出一道道影影綽綽的枝影,隨著夜風微微地搖晃,更加加重了麥鐵杖和馮孝慈心中的不安。
楊素突然間停下了腳。臉上的表情變得堅決起來:“不能再等了。行蹤已經暴露。敵軍最遲天明就會有反應。我們必須現在就行動。”
他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傳令兵,道:“傳令,全軍馬上出發,命令副將吐萬緒率三千步兵,每人帶一面鑼鼓,護衛劉將軍的一萬弓箭手,搶佔山谷東側的制高點,如果有敵軍駐守就強攻奪下。然後看我舉火為號,打鼓放箭。”一個身背黃旗的傳令兵迅速向後跑去。
楊素轉過頭來,對著麥鐵杖道:“你馬上回去楊玄感那裡,讓他率騎兵來這裡,迅速地把騎兵的矛槊交給步兵使用,快。”麥鐵杖聽了這話後頭也不回地向著林外奔去。
楊素看著麥鐵杖遠去的身影,頭也不回地下了第三道命令:“馮司馬,你現在去營地裡,挑三百名士兵守衛營地,其他將士全部列陣而出。到林外先去領騎兵的武器,然後聽我號令準備出戰。”
馮孝慈點了點頭。應了聲“得令”,便飛也似地向著那片方圓幾里的營帳奔去。
楊素的身邊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