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主意既定,日頭也已經偏西,他看了一眼已經走得空空蕩蕩的駕部司衙門,最近連李靖都受到他的舅舅韓洪(李靖是韓擒虎的外甥,而韓洪是韓擒虎的弟弟,也是李靖的舅舅)和哥哥李端的兵敗牽連,也暫時被罷官在家,沒有來當值,少了李靖的衙門,總讓王世充感覺缺了點什麼。
換了一身紫色的綢緞便裝,王世充走出了衙門,門外張金稱早已經趕著一輛精緻的馬車在外候著,王世充卻擺了擺手,今天他臨時起了興致。想在大興的夜市上走走。畢竟自己也有好久沒有逛市集了。自從上次抓徐蓋,大概有三年沒有看看大興的日常街景啦。
王世充讓張金稱派了兩個馬伕把馬車先駛回家,自己卻一路步行,讓張金稱等人都離了幾十步外暗中保護。
夜幕剛剛開始降臨,大興城大街小巷的酒館門口開始掛上了燈籠,滿城都漂著羊肉泡饃的氣息,混合著西鳳酒的香味,把街上的行人們一個個向著大大小小的酒店飯館裡勾著。
王世充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發現前面的街上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騎著大馬,即使在夜色中也格外地引人注意,定睛一看,可不是兩年多沒見的越國公世子楊玄感?
王世充心中想到自從越國公夫人鄭氏死後,楊玄感守孝三年,大概也就是最近才孝滿出來,他突然想跟楊玄感再次喝酒了,於是在後面幾十步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
只見楊玄感在路上小心地走著馬,已值黑夜降臨。沒有打上燈籠的小巷口看起來漆黑一團,萬一跑馬的時候撞上了人會很麻煩。加上有不少人喝多了酒,就在路中心歪歪扭扭地走著,想要黑雲稍微跑兩步也很困難。
楊玄感索性下了馬,牽著黑雲慢慢地向前走去,這條景風門街是大興城內最熱鬧的一條酒館街,走過了這條街,進了百官坊後,行人一下子會少很多,到時候就可以重新上馬,一路回家了。
楊玄感一邊牽著馬,一邊躲閃著勾肩搭背滿身酒氣的醉漢們,他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前面的一家福順酒樓,一個人身穿著淺緋色綢緞便裝,年約三十五六,正是前內史令,文壇領袖李德言之子,禮部員外郎李百藥;另一人則穿著一身藍色粗麻布衣,只有二十出頭,赫然正是跟楊玄感從小“打”到大的高表仁!
王世充先是吃了一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要看時兩人的身影已經沒入了那酒樓之中。
王世充心中暗暗一想,這李百藥原來是楊勇時期的太子舍人,後來居然看上了楊素的愛妾芍藥,還在夜裡跑進楊素家偷情私會,結果被楊素撞破,命他一柱香的功夫作一首詩,不然就送他見官,李百藥居然現場吟詩一首,楊素也就把芍藥放給了李百藥,還送了他一大筆錢財,不僅如此,楊素還保舉他做了禮部員外郎,誤打誤撞地避過了上次廢楊勇的事件,沒有受到牽連,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在歎服李百藥色膽包天之餘,也人人皆誇楊素的寬宏大量。
而高表仁更是自從五六年前射箭場那次事情後,只偶爾照過一兩面,也只是點點頭打打招呼而已,全然不似年少輕狂時的見面就掐。
楊玄感顯然也一下子對這兩位老熟人來了興趣,把黑雲牽到了那個酒館外,早有夥計迎上前來,一看楊玄感,立即驚喜地叫了起來:“喲,這不是越國公世子,楊大將軍嗎?您今天怎麼有興趣來小店?”說話間轉頭就想去叫掌櫃。
楊玄感連忙一把拉住了這個夥計,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塞到他手上,手指貼上了嘴示意噤聲。
那夥計成天接待南來北往的達官貴人、行商走賈,早就練得猴精猴精,一看楊玄感的動作,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一下子收住了到嘴邊的話,低頭諂笑道:“小的明白,您的黑雲寶馬小的一定伺候好。世子裡面請!”
楊玄感笑了笑,也